罗英暗叫一声不好,要是被这群怪鸟烧坏了碧羽穿云裘那还得了。赶紧就地飞起,落到一处白岩上。
那群怪鸟见罗英离去,又纷纷栖到树上,看上去又像一个个红红的果实。
“这是什么鬼地方?”罗英正在心里犯着疑,忽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两百年了,以为你们都已经忘记老夫了。”
那笑声犹如空气中传来,又似周围的一切同时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来自罗英的脑子里。
“谁,你是谁?”罗英哪听见过这等如雷般的狂傲笑声,他周围看看,并未见一人。
“嗯?”那声音迟疑了一下,道:“能穿上碧羽穿云裘,非神既仙,难道你不是那老妖婆的麾下?”
罗英道:“什么老妖婆,你是谁,听你笑得这么嚣张,却不敢以面示人。”
“你还真不是,小子,你身上的宝贝是怎么来的。”这次的声音来自崖壁下方。
罗英俯视下去,差点看不出来,一个全身堆满树叶尘埃的人斜靠在崖壁上。可以依稀看见他的头发和胡须蓬散在瘦骨嶙绚的头边。看样子这个老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动过一下身子。
罗英飞下白岩壁,站到老人的对面,好奇的看了一会,道:“老前辈,你何故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你身上堆满了这么多杂物,应该很久很久没动过一下了吧。”
老人轻轻的左右扭头看看,突然两眼圆瞪,呀的一声站起身来。随着他那一起身,四条又粗又长的锁链从土中被拽起。泥土夹杂着小石硬是被弹飞出去几丈远。
罗英赶紧蹲下去,避开了那些飞石,待起身后,才看清楚老人手脚都被大铁链锁住。当即愤慨道:“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将你一个老人家锁在这孤岛上。”
老人摇摆着头,那比身子还要长的头发抖落下无数树叶,他仰望着天空,喃喃道:“炼狱金刚锁。老夫这辈子怕是打不开它了。”
罗英又想追问是谁把老人锁在这孤岛,话还没出口,老人又说道:“小子,你是怎么来到白岩岛的?又是哪来的这件宝贝?方才你飞上岩壁的姿势,老夫看得出你并不会功法。”
接着罗英把所经历的事大概向老人说了一遍。
老人哈哈笑道:“别说你飞不过这片汪洋大海,就算你飞到了,哼哼,三年就想修炼有成,你当修炼是吃饭,只要使劲吃三年就能养得一身的肥肉。”
罗英道:“就算无所大成,总该有点小成吧。”
老人道:“世间功法,无非阴阳循理,以气为基,提炼自我。岂是一时半会就有所成。”
罗英道:“前辈就那么随意一抖,就抖得石子乱飞。看来前辈的功法甚是了得,可为什么又会被锁在这里呢?”
老人苦笑道:“锁我之人并非凡人,哼哼,不老不死的先天神仙,难道这尘荒中就真的没有一种能克制他们的法器?”老人说完后,目光凝视着天空,一副忧郁重重的样子。
罗英看望了老人一会,心想,若要是能得到这位老人传授功法,杀上云天阁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当即就跪拜道:“前辈,晚生误打误撞能在此与你相识,或许正是天意。您老就收我为徒,传授我功法吧。”
老人凝视了罗英片刻,道:“确实是天意,但老夫的功法非你辈能修炼。”
“前辈是怕我吃不了那番苦?”
老人摇摇头,道:“即便你吃得了那番苦,但也不会苦尽甘来。小子,你不会明白的。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老人的表情是那样的坚决,罗英心想,莫非他是在考验自己的诚心。对了,刚听他说这辈子怕是打不开身上的枷锁,若要是自己能给他打开这枷锁,说不准好事定能成。
“小子,你在想什么呢。别妄想了,这炼狱金刚锁乃是从地下火中取金刚岩浆所制,万年烧炼,不朽不锈。你怎能打开它。”
罗英怔了一下,心里暗自佩服,这位老人居然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他起身度了几步,道:“不可能,世间哪会有不会腐锈的东西。”刚说完后,眼睛一亮,接着说道:“海水,对,海水有盐,若每日用海水浸泡这枷锁,日复一日,相信定能将它腐蚀。”
老人苦笑一声,忽然举高双手,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功法,两股无形的力量就像龙卷风一般卷去海面,继而海水被扭起两条粗大的水绳,那水绳像是被老人的手心所吸引,如飞龙般的缠绕着卷过来。
啪的一声,一片海水从老人和罗英的头顶落下。罗英看得是目瞪口呆。而老人收起双手,道:“你所能想到的任何一种办法,老夫都早已经试过。”
老人说完后,双目一闭,又静静的斜靠在石壁上。
罗英回过神来,道:“好吧,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但你又不能去做的。”
老人没有睁开眼睛,随意的答道:“两种办法,一是能拿到钥匙,但这根本就不可能。二是再用地下火熔化。两种办法都不可能。”
见罗英半晌没有回话,老人继续说道:“小子,你休息好了,还是哪里来哪里回去吧。”
“钥匙,钥匙,……”罗英似乎没有听见老人的话,就这样念叨着走远。
……
岛上野果丰盛,几天过去了,罗英就靠野果填肚子。他住在离老人不远的地方,还升起了一堆火。
穿越而来的他,是时候发挥一点特长了。这些天,罗英四处寻找不是白色的石头,期间有经过老人被锁住的地方,两人没有多余的语言,互望几眼后,罗英又走开。
对于白岩岛来说,找几块石灰岩石还真是不简单。但功夫不费苦心人,罗英最终还是找到了几块。
他将岩石拿回来烧制,而这一切就连他自己都心里茫然,他只是在依靠理论去做一件事,至于能不能行得通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直到他把岩石烧成白色,也没有告诉过老人自己将要做什么。
石灰岩烧好后还只是有了那么一点点期望。罗英又将烧好的石灰块捣烂成细粉颗粒,这才拿着那些细粉来到了老人的身旁。
“前辈,我依然相信碰见你是我们的缘分,既然天意安排我们相识,或许天意也安排我必须要打开这金刚锁。能否成功,就在今日。”
老人今天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罗英那充满信心的语词和表情,宁得老人也炯炯有神的看着罗英。他眼睛半天没有眨一下,待到眨眼之时,才问道:“小子,你真有信念打开这枷锁?”
罗英咬牙点点头,道:“但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
老人温暖的笑了笑,道:“诚实而又坚强的孩子,从你身上,老夫看见了一千年前的自己。”
什么?眼前这位神秘老人居然有一千多岁了?罗英在心里震颤了一下,但他没有细致的去琢磨这件事。他拿着石灰粉走近老人,道:“成败在此一举。”
老人没有拒绝罗英这个小小的试验,他看着罗英一点一点的往手上的锁链锁口里塞石灰粉。
直到锁口塞满后,罗英又用一根小木棍在中间插了一个小洞,接着就往里面倒水。水刚满,罗英就大叫道:“现在轮到你了,用你的功法堵住这个口,不让它漏一点气出来。”
老人半信半疑,但还是很快的用另一只手按住那个锁口。
一老一少,四只眼睛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时间慢慢的过去,罗英心里的那个期待呀……感觉心都快要戳破胸膛跳出来。
罗英以为紧跟着他的这个实验,会听见啪的一声,然后老人手上的镣铐就会打开。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别说啪的一声,就连滋滋声都没有。
半晌后,老人低头看去手上的镣铐,道:“小子,别太难过,老夫在这里已经呆习惯了。”
“不是,你别动,继续按住。”罗英赶紧伸手示意老人别放开,自己却在心里犯着嘀咕。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难道是石灰还不够?好吧,那就再使劲塞一些。
罗英继续说道:“别放弃,咱再塞一点进去。”说着就拿起老人的手。
老人放开了堵住锁口的手,只见锁口里面膨胀的石灰白得发出隐隐嫩绿的颜色,它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嫩叶,还在慢慢的绽放着……
不对呀,罗英看着那些新石灰,心里想着,已经塞得差不多的了,怎么会行不通呢?失望之余,罗英还是不停的把那些新石灰往里面按。
也不知力道是往哪一边使的,锁芯转了半圈……
“算了,小子,老夫都不在意,你还那么执着干嘛。”老人的口气稍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之气。
罗英似乎没听见老人的话,他拿住老人手上的镣铐,就那么随意一拉,也不是有意的去拉。可镣铐就那么打开了。
“打开了,打开了……”罗英先嘀咕了两句,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会儿他的身子反倒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老人低下头来,抬起他没有镣铐的手。两百年了,他不曾想过会有这一日。他何曾因为自己被锁在这白岩岛而流过泪,但此刻那双深陷在额骨里面的双眸却闪着晶莹的泪光。刹不住的两滴晶莹夺眶而出,滴落在地上。是怨恨,还是欣喜,都有,但更多的是自由的体会。
“我们打开了,我们打开了……”罗英终于放声大喊。
声音在白岩间回荡,知鸟飞上他的肩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