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门去,东问西问,连比带划,终于找到抹布和扫帚,拿回书房用心打扫起来,能不用心嘛,那是她未来很长时间吃喝拉撒的地方。
擦不到的地方就搬着椅子,踩着椅子擦,地板也一寸寸仔细的用拖布拖过。
直到日影西斜,有雪才满意的打量了一下书房:一下午的努力,虽然谈不上纤尘不染,至少也是勉强能住人了。有雪这才瘫倒在小榻上,呻吟了起来,碰碰右脸,疼,甩甩肩膀,还是疼。这日子过得啊。
拿起一本书放在头顶,随便翻了翻,发现没几个认识的字儿,干脆就放在脸上盖着想睡会儿。还没眯下去眼睛呢,就有人来敲门,有雪打开门,是个端着饭盘的侍女,似乎很不耐烦,上来就先一个白眼儿翻了再说:“小姐吩咐给你送的饭!”向前一递,就像是一剑戳向有雪胸口的感觉,有雪后退一点,赶紧接住。
侍女转身就要走,有雪可怜巴巴的拉住她,想问她点事儿,没想到侍女一转头看到有雪可怖的脸,惊恐的尖叫一声就跑开了。
随之而来的侍卫责备的看着她,有雪无辜的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但还好总算是有人了。询问了侍卫,诸如厕所在哪儿,衣服在哪儿领这些最基本得民生问题,才勉强算是正式落户了。虽然侍卫大哥面红耳赤很不想回答她。
吃过晚饭,把饭盘放在了门口,打开书桌上的魔法灯,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起来。魔法灯的灯光是温和的奶白色,有雪好奇的把灯翻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电路的所在,心里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不能用常理推断。
翻开几本关于新陆语的书,有雪蹲在书桌前认真的看起来,因为桌子实在太高,有雪身量不够,只能蹲着才够得着桌面。
语言是生活之必须,没有语言就没有沟通交流更没有文化。有雪非常开心的找到了一本词典,拿着它当宝一样在嘴上使劲亲了个。这才是她走进新陆语的第一站,努力记住词汇,背诵,默念,用从前学英语一样的劲头,将一本初级新陆语翻过了。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注意时间什么的了,因为门一关上,厚厚的窗帘拉上,就不会知道屋外的天光变化,直到有人敲门,她才觉得有点累,去开门,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被吓跑的侍女了,新来送饭的侍女大概是听说了有雪的可怖根本头也不敢抬,把饭盘放在地上端着昨天的饭盘就像被狗撵着一样跑开了。
有雪无奈的耸耸肩,关上门去吃饭。
这时代还没有饭这一说法,据有雪昨天观察的海瑟薇吃的中餐也不过是一点腌肉,蔬菜和几块面包,一些蔬菜和肉做的浓汤,主子的待遇尚且如此,下人自然不必说——一块干面包,一点蔬菜和一点清得能照见人影的汤,就是她这一顿的主食了。她已经很满足了,在大娘家时,最常吃的就是麦麸和马铃薯熬成的浓捻的汤食了,就这样,在村子里还算是过得不错的,因为大娘的丈夫很擅长打猎,大娘的手也巧,能做些普通的布匹到集市上换成银钱。
这个时代的穷人,真的是过得很辛苦。食物的严重短缺,来自深渊生物永不间断的威胁,还有上上下下的税收,巧立名目的剥削。据大娘所说,亚尔曼城因为地处偏远,一直无法摆脱深渊生物的影响力,所以对穷人还不算苛刻,勉强还算活得下去。
有雪边吃着饭,边拿着一本介绍家族历史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到这里后,她甚至还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只从周围景象的大致判断,应该是在一个亚尔曼城的大富之家。现在她最为稀缺的就是情报,迫切的需要了解的情报,前面在大娘口中所了解的一些不过是杯水车薪,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亚尔曼城起源于古陆时千乘之国时代,具体属于哪一流派已然不可靠。第一句就把有雪震住了,她皱了皱眉,又是古陆。这些日子她已经听见过几次“古陆”这个词了,但却仍然对这个词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狼吞虎咽的吞下最后一口汤,把饭盘放在门口后,拿起词典,查了古陆这个词,词典上的解释为“古时的大陆,新陆的前身”,和不解释没什么区别好吧?好在还知道了古陆是确实存在的。
放下词典,有雪这才有些困,正想去躺会儿再继续看,敲门声再次粉碎了她的幻想。
她以为是来收饭盘的侍女,打开门想要告诉她饭盘在门边,却看到巴伦身穿亮银色铠甲,将整个身体包裹的密不透风,连脸都完全挡在了头盔之后,他英姿笔挺的拄着一把大剑站在门口,有雪楞一愣:“有什么事吗?”
巴伦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小姐叫您过去。”
有雪脸抽了抽,看巴伦的装扮再听巴伦的语调,就知道这次肯定又是在劫难逃,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能不能不去啊?”
巴伦没有说话。
有雪瘪了瘪嘴,认命的反手关上房门,跟在巴伦背后一步一顿的走去。路途中,她轻声问巴伦:“我能变强吗?”
巴伦过了很久才开口,依然是那样奇异的语调:“你想就一定可以。”
我想吗。有雪沉默着低下了头,她渐渐慢下去的脚步,最终停住,用流利了一些的新陆语:“如果我想变强,你会帮我吗?”
巴伦高大的背影停滞了一瞬间,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就继续向前走了,“变强,除了自己无人可靠。”很低沉的嗓音,仿佛钟声,过了很久仍语音袅袅的回响在有雪的耳侧。
变强,除了自己无人可靠。
一步一步,有雪带着某种可以将自己淹没的悲壮感,迈进了海瑟薇所在的练习场。说是练习场,其实只是一块空旷的野地而已,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海瑟薇似乎十分偏爱红色,每次看见她的衣服都是各种各样的红色系,桃红,大红,今天换了一套玫红色的斗篷式外衣,腰间束得很紧,更显得她腰肢纤细,肤如美玉。整个人只是立在那里就感觉与世隔绝一样,高傲矜持,素白的纤手里握着一把镶着五彩缤纷小石头的链子,眼神漫不经心的瞟了瞟这边:“怎么这么慢?”
有雪看看左右,确定是在问自己,低着头答道:“不认识路,路上耽搁了。”
“噢。”海瑟薇好像心情还不错没有多追究这事,正当有雪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海瑟薇忽然开口,带着不明显的恶意与嘲讽:“听说,你能打败一只泽兽,我还没有从学院毕业,只是区区一介中级魔法师,想必伤不到你吧?”
有血顿时浑身僵硬,僵着唇,她准备做一下无用的解释:“那是一只幼兽……”
“哦不,那并不重要不是吗?”海瑟薇立直了身子,“泽兽是深渊生物的一种,当前能够打败泽兽的只有大魔导士以上的施法者,别的职业能达到这一水准的则更是少之又少,你得证明一下你没有说谎不是吗?”微微的勾起唇角,带着温柔甜蜜又恶意的微笑,“准备好了吗?海瑟薇要开始了哦——”
“风之神啊,我是你虔诚的信徒海瑟薇.冯.弗恩,在您伟大的恩泽下,风将扫过一切的罪孽!风隼——”海瑟薇冰凉带着嘲讽的口气念出祷词,手中彩色链子上一缕幽绿的光芒迅速集结放大,变成微旋风,直到大到几乎将海瑟薇金色的长发吹得与地平行之前,飞了出去,赫赫风声里凛然不容质疑的化作了一只仰天长啸的青色大鸟,唳声中带着可怕的暴虐之意。
其实平心而论,海瑟薇的魔法具有巨大的缺陷,诵念祷词的时间过长,风隼飞跃之前的空段太久,不提顶级高手,只是速度快一些的猎人或者盗贼也许在这段时间中就已经将海瑟薇置于死地。但有雪不是盗贼也不是猎人,她是看出了海瑟薇的缺陷,但是她总不能冲上去把海瑟薇给打死吧,那才是真正的小命玩完。
她只能忍耐着,看着海瑟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仔细观察着风隼的成型情况,就在风隼脱出海瑟薇控制的一瞬间,把握时机就地一滚离开了原地,风隼大翅一抡,无数透明的风刃全都如同利箭一样飞出去扎在有雪原本所在的地方,“轰”的轻微一声响,一大块土地竟然寸寸凹陷,造成了一块接近半人高的凹陷,有雪脑门子上立刻见了汗,海瑟薇来真的!她原本想,海瑟薇只是想跟她玩玩,试试她,不过受点伤就能了的事儿,谁知道看风隼的威力从刚才这一击就能看出远远不止于此。
风隼见一击落空,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啸,便缓缓转着脑袋看向了有雪。脑袋转得慢,飞的可不慢!有雪又是一滚,灰头土脸的滚开了地方,两下滚下来觉得已经有些头晕,站起来,咬咬牙接着跑。
风隼速度太快,停下来只要片刻就会被风刃扎成个刺猬,关键是人家还带自动定位系统的跑一次跑掉了,还有第二次……这完全就是魔法大陆里的轰炸机!有雪心中不忿,不忿也没法,还得跑!
空旷的练习场也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有雪只能跑“之”字路线尽量躲避着无孔不入的风刃,有几次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背后了,她愣是一折腰闪避了过去,但几次下来,身上也添了不少流血的伤口。
这样不行,这样迟早会被那该死的怪鸟追上,实力不够时,寻求支援才是唯一途径。
海瑟薇是不用想了,有雪喘着粗气,眼光落到了那沉稳如山的银甲人影上,咬一咬呀:少不得要利用你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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