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走到城外山上,雨已渐渐住了。天色已暗,远处的一处火光,格外耀眼。
想起莫七留与我的密信还没有看,我木然的像那火光走去。
只一老僧,定坐在一处披棚下,却也湿透了袈裟,比我这在外面淋了一场雨的人好不了多少。
“阿弥陀佛,施主气脉不稳,不如坐下歇了再走。”老僧并未睁眼,却停了佛珠,缓缓道。
这算是邀请了吧,我又需要他面前的火,索性盘腿坐在他对面。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方才淋了雨,浑身冰冷倒不觉得,如今火一烤,反倒是觉得冷了。我调整好气息,准备在此坐一宿,熬过这夜,明日再做打算吧。
我无意搭讪,对面老僧却睁开了眼,眼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后摇头笑了笑。
“大师何意?“我看他这举动,觉得有些不对。
”无事,老衲方才错以为你是个男儿罢了。“老僧仍是缓缓道。
我没有再答话,闭了眼养神。老僧却继续说了下去:“阿弥陀佛。施主家里似乎有人走失。”
家人走失?莫七是我的家人么?我姓韶,她姓莫,本就是两不相干的吧。何况现在,更是两不相干了呵。家人走失,无稽之谈。这样想着,心中却是一痛。我睁了眼,漠然道:“我原以为看相不过是街头骗子的事,不想大师也喜欢热衷此道呵。”
那老僧却不生气,仍不徐不缓的模样。“阿弥陀佛,生死有命,施主莫要强求。”
“若我要逆天改命呢。”
“善哉善哉,佛祖下生时也要曾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施主没有我佛悲悯八荒之心,逆天改命,怕不可为。“
我盯着老僧,却笑了。他是在劝我莫要去寻莫七吧。可惜这不可能。我此生定当是要寻到她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相对再也无言。天破晓。老僧起身告辞了。我从木炭中拣出凌晨悄悄扔进已焦木炭中的竹筒,已熏得焦黑,看来这碳烬的余温也足以用了。倒出竹签,上面只有八个字:
江湖险恶,望君珍重
是莫七的手迹,应是用银针刻下的。看着这支竹签,我却感到脸上湿温。是流泪了吗?
真可笑,小时误食毒物奄奄一息我不曾流泪,离开离居时我不曾流泪,任务重伤我不曾流泪,就是连莫七的离开我也不曾流泪,可如今看到这支竹签,我却禁不住泪如泉涌。
莫七莫七,没有你,我便是珍重自己又有何用。我本就一无所有除了你,如今唯一的你也带着前尘过往离开,纵使长命百岁,又有何益。我或许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回忆,可你,却是我人生的全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