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听了,蹙了眉,半晌,又问:“如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该当何如?”
我摇了摇头,诚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自我懂事起,莫七便是唯一与我交流的人。她将我养在那个我至今都不知道何处的离居,一养便是十三年。她是我的师父,却一直要我直呼其名,从三岁时的识文断字,到六七岁上的“请”师授艺,从来是莫七亲力亲为。她是待我好的吧,不然为何要与我一身本事。可是她又命令离居的人不能与我交谈,不得与我交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因幼年时在离居如何哭闹都不会有人理睬而心怀芥蒂,可我知道的是,看书,习武,等莫七,我在离居中有一半日子都是这样过吧,剩下的一半有莫七作伴,虽然亦出不去,可看书习武时有个人能与你说说话,便是难能可贵的了。更别提这两年中莫七带我出来闯荡的风浪。如果没有莫七,我这十几年还确确存在么?我不知道。
“你应当知道,不过二八年华,又有一身俏功夫,你不可能总在我身边。”
“我知道了。”我抑下心头情绪,答道。
觉得气氛冰冷,我深吸了口气,提笑问道:“你今日说我的茶酒可惜什么?”
“哦?”莫七扫了我一眼,冷道:“可惜与其将心思花在小事情上,不如想想如何活下去。”
听了这话,我的笑僵在了脸上。看着莫七,觉得她从未离我如此遥远。以前纵使不言,亲近却也不必说,如今她却是在刻意疏离?终于,莫七也要抛下我了么?
不过,我原也是孤儿罢,起码莫七告诉我的是这样。这样算来,不过是莫七善心育了我十余年,又教于我一身本事,我实在没有立场怨她吧,至于抛弃,则更是无从谈起了。
“那么你要去哪?”我努力平复了心情,问。
莫七停了步子,看着我:“我要去哪需要与你过问?”
“你离开我的话,会去哪?”我握紧了手边决云剑,声音却有些发颤。
莫七一声嗤笑,道:“凭你拦得住我么?”
我只是抬头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做声。
“去将那赏金领了吧。”半晌,莫七似乎妥协了,出声打破了沉默。
“计划。”平日的赏金,向来是莫七做计划,我出手杀人的。
“这次你自己作。”莫七淡淡的答。于是,我觉得这次的失去,是必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