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您出席仪式了。”一位侍从官走了进来,提醒正在房间里更衣的瓦里安。
瓦里安国王正在整理自己的领结,但是无论怎么调整,他都有些不满意。这件礼服似乎不够正式,无法表达他对这次仪式的重视。
今天对于暴风城来说,将会是重要的一天,阿诺斯魔法学院将会在今天正式宣布成立。俄亥阿诺斯是传说中的十二泰坦神之一,海洋河流之神。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学院,意味着在水系魔法的领域立于整个大陆的顶端。
但是瓦里安并不觉得这会显得暴风城狂妄自大,这座学院有一位足以承担这个名字的院长。当瓦里安大度地接受了梅勒之后,梅勒投桃报李地为瓦里安说服他那些隐居的魔法老友。而其中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有一位伟大的法师也接受了梅勒的邀请,愿意加入建立暴风城的魔法学院。
在进行魔法研究时,有几名法师一直在协助查尔斯,他们在魔法的造诣上无法与查尔斯相比的,但是在某一体系之上,他们甚至能够超越查尔斯展现出的水平。而克里斯法师就是专一研究水系魔法的,在查尔斯去世之后,水元素的三态转换理论就是由他整理完成的。现在克里斯也接受了梅勒的邀请,加入了暴风城法师的行列。
“去将我的水蓝色礼服拿来。”瓦里安转身命令侍女取来他的水蓝色礼物,作为以水系魔法为主的学院,他们的院服都是水蓝色的,瓦里安希望穿着更加合群,“重新为我找一条领结。”
“陛下。”仪式就要开始了,梅勒走了进来,催促还没有出来的国王。
“梅勒。”看到梅勒,瓦里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梅勒为暴风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在克里斯到来之后,梅勒毅然让出了暴风城首席法师,以及新建魔法学院院长的位子,而他则担任火系魔法的分院长。
暴风城之中贵族和平民的子弟都会参加阿诺斯学院的入学考试,其中有天赋的将会被选中成为阿诺斯学院的学生。而他们不可能全部都具有成为水系魔法师的天赋,所以在阿诺斯学院之中还设立了其他魔法的分院。
梅勒这么做是为了让克里斯有一个身份约束着,为暴风城出更多的力。而瓦里安认为这样对梅勒有些亏欠,并不同意,最后在梅勒始终坚持下只好这样。
“仪式就要开始了。陛下。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梅勒也对着瓦里安笑了笑,如今他并不是为了利用暴风城的资源进行魔法研究,而是真正地融入了暴风城,把自己当做了暴风城的一份子。
“好的。克里斯阁下呢?”
“他还在进行研究,他说等到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要去叫他。我现在正要过去。陛下要一起去么?”梅勒想让瓦里安和他一同前去,表达对克里斯的尊重,虽然这些对一位沉迷于研究的魔法师来说也许没有用,不过总是没有坏处的。
梅勒自身就是一位法师,并且也沉浸于魔法的神奇之中。在这个领域之中,只有不被外界的杂质侵扰,专心于探寻魔法的真相,才能够取得成就。查尔斯之所以能成为查尔斯,依靠的绝不仅仅是天赋,还有对魔法的执着。那些沉迷于权势、财富的法师,在圣战结束之后,就立刻投身于各个势力,以自己的力量来换取地位。他们的魔法水平不仅毫无进步,反而出现了明显的倒退。
“算了。你先去吧。”瓦里安本已经微笑着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拒绝了梅勒。
“陛下。你亲自去的话。。。”梅勒不知道瓦里安有什么事要做,在他看来,瓦里安向来是一位谦虚的君王,对待每一位臣子都有着足够的尊重和包容,对待克里斯这位大师更是一直尊重有加,不可能在这种细节上疏忽。
“我想去看看蒂芙尼,她今天又没有吃饭。”瓦里安黯然地低下了头,脸上的欣喜和神采都消失在了沮丧之中。自从爱丽丝“死”后,蒂芙尼就像失去了生机一样,每天一动不动地坐在爱丽丝的房间,看着爱丽丝留下的一切。
听到瓦里安的这个理由,梅勒想要劝解的话全都又保留了。瓦里安与蒂芙尼深厚的感情是众所周知的,而且梅勒不是政客,无法比较妻子的健康和一位强大法师的体面哪一个更重要。梅勒点了点头,独自前去寻找克里斯。
瓦里安将侍女带来的衣物换上,朝着贝蒂塔走去。爱丽丝已经离开了,但是贝蒂塔中的一切在蒂芙尼的坚持之下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顺着塔身旋转的楼梯向上走,脚步印在石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让瓦里安陷入了回忆之中,在爱丽丝小的时候,瓦里安经常在晚上抱着她爬上贝蒂塔的顶端欣赏艾尔文森林的夜空。从贝蒂塔上能够看到整个暴风城最美丽的夜景,那个冷漠的女儿只有在这里看到闪烁的星空,眼神之中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色彩。
瓦里安敲开了那扇熟悉的门,看到了呆坐在椅子中的蒂芙尼。房间的落地窗打开着,那张爱丽丝经常坐在里面看书的椅子摆在窗前,蒂芙尼坐在里面,看着窗外的艾尔文森林。瓦里安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连带着椅背一起将她抱在了怀中。
“蒂芙尼,不要这样。我很担心你。”瓦里安的脸贴上了蒂芙尼的脸颊,轻声的说,但是他的脸感受到了一些湿润的触觉。
瓦里安转身走到了蒂芙尼的面前,弯下腰轻轻地擦拭着蒂芙尼脸上的泪痕。那些眼泪却越擦越多,到最后蒂芙尼掩面痛哭了起来,啜泣的声音要是一双手捏住了瓦里安的心脏。瓦里安将她搂在了怀里,拍着她的背,他试图说一些安慰的话,最后却只能叹息一声。
从瓦里安开始建立暴风城之前,蒂芙尼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蒂芙尼一直陪伴着他,与他一起经历了各种困难。两人深厚的感情不言而谕,瓦里安身为国王,始终只有蒂芙尼一位爱人,从来没有任何花边绯闻传出。
突然蒂芙尼推开了瓦里安,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地看着他。
“怎么了?”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保护好爱丽丝?”
蒂芙尼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瓦里安,就像看着一位仇人。当初在银月城之中的时候,蒂芙尼被爱丽丝用药陷入了昏睡之中,什么也不知道,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暴风城之中,这时才听到了爱丽丝的噩耗。为了不让她太难过,瓦里安并没有告诉蒂芙尼详情,她并不知道爱丽丝的死因,所以她对于瓦里安没有保护好爱丽丝一直耿耿于怀。
“蒂芙尼,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瓦里安伸出了手,想要抚摸蒂芙尼的脸颊,却被蒂芙尼用手拍开了。
“是的。我知道。为了什么?权势还是财富?为了暴风城的人民?你永远只知道这些,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女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爱丽丝,因为她不是男孩,不能够继承你的事业的。所以你对我,对她一直不满意,所以你看着她死也不在乎。”
啜泣变成了大声的嘶喊,蒂芙尼冲着瓦里安发泄着内心之中的失落,沮丧和难过。而瓦里安没有反驳,静静地让蒂芙尼的情绪宣泄出来。他怕让蒂芙尼再压抑自己的心情,他会真的失去自己最爱的妻子。
“蒂芙尼,原来你爱上了一位这么差劲的人么。”
等到蒂芙尼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哽咽的时候,瓦里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蒂芙尼的脸颊。蒂芙尼扑进了瓦里安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她知道瓦里安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暴风城众人之中只有爱丽丝失去了生命。
“听我说好么。爱丽丝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对于她的死我和你一样痛苦。我没有告诉你真想,是因为我知道那只会让给你更难过。不要再让我担心了,我不想在失去了爱丽丝之后再失去你。”
瓦里安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哭泣的蒂芙尼,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脑袋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蒂芙尼的哭声渐渐平息了,最后安静地靠在瓦里安的怀中。压抑的情绪发泄了之后,她感觉好了很多。
“对不起。瓦里安。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吧。”蒂芙尼从瓦里安的怀中离开,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真的没事了么?”瓦里安很担心蒂芙尼,他怕她把一切压在心底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不要让他们等。我过会儿就会下去的。”蒂芙尼整理了一下瓦里安的领结,又帮他将被自己弄皱的礼服弄好,对着瓦里安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在下面等你。”
瓦里安看了一下时间,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能够不亲自去迎接克里斯,但是如果让所有人等他就显得太傲慢和无力了。
在瓦里安转身离开之后,蒂芙尼将爱丽丝桌前的那本书捧了起来,重新坐回了那张椅子之中。爱丽丝一直沉默寡言,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不冷不热的,唯独这本书是她唯一感兴趣的东西,查尔斯的《魔法起源》。艾尔文森林的微风吹进了屋内,蒂芙尼静静地捧着那本书,回忆着爱丽丝看书时的样子。
“爱丽丝,我的女儿。”
泪光在蒂芙尼的眼中闪动,却没有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