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些喜欢趴在堆满财宝的洞窟里的龙?”爱丽丝皱起了眉头。
在人类的认知里,那些从远古时就存在的巨龙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当得知一切来出自于一条巨龙的口中,那么可信度就提高了很多,因为传说中某些巨龙的确拥有神奇的力量,包括预知未来。因为巨龙与力量一同的闻名的就在于他们的懒散,永远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除了躺在那一动不动。巨龙并没有那样的幽默感,会来跟克雷德讲一个无聊的故事。
“但是你们并不需要什么钥匙不是么。我很难相信,银月城会在探寻真理的过程中寄希望于命运的安排。魔法师不应该都是无神论者么,因为你们拥有与神等同的力量。”
事实上,爱丽丝向来习惯冷静地思考问题。即使她的确是会为魔法带来一场变革,但是克雷德没必要对此这么在意。银月城就代表了魔法的变革,在带领这场变革的时候,魔法师总是相信着不能证明就以为着不存在。他们不会将魔法的希望寄托在无法通过理性解释的命运上面,这本身就是对魔法研究的推翻。如果魔法师愿意这么做,他们早就可以承认自己的力量来自于神灵的赐予。
“这不是命运,而是一种联系。他告诉我了一些,我自己也发现了一些。我能够确定他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况且你在魔法上拥有天赋。需要你的并不是银月城,而是我。”
“你就代表了银月城,不是么?”
“在某些方面是,但是一个人不能成为银月城的全部。”克雷德挥手指向台阶,爱丽丝和他身后的地面上岩石像泉水一样翻滚,向上喷涌,渐渐成形,变出了两把石椅。爱丽丝扭头四处看看,如她所料的不远处的台阶缺了两级。
“你很聪明,元素守恒法则。”
克雷德所做的只是改变了岩石的形状,而不能凭空产生岩石。制造石椅的土元素,来自石阶中分解出的土元素。在魔法过程中,元素守恒,这是《魔法起源》中的第一法则。
爱丽丝没有理会克雷德的赞美,坐在了椅子上。虽然腿早就有些酸,但是淑女的礼仪让她不能直接坐在石阶上。
“银月城建立以来,我们单纯的追寻真理。只研究那些奇妙的魔法,而不参加权利的角逐。但是后来我们发现,魔法终究只能成为杀戮的工具。于是我们便不能独身于大陆之外,银月城开始为权利服务。那些并不是老师追寻的东西,我们心目中的魔法帝国并不是靠着火焰和闪电征战。
我们希望人类可以在天空中飞翔,城市之间的来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传送,魔法照明的灯饰,一个简单的背包就可以装下所有你需要的东西,马车可以自己在道路上飞驰。让魔法构建出美好的生活,就像当初我们隐匿时那样。
可是魔法的力量越来越强,魔法师的数量却依然只是少数人,如今整个大陆的魔法师仅仅只有两百人。魔法成为了战争的标志。银月城的方向也开始变了,而我无法阻止。老师曾经说过,当力量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时候,就不能追求平等。也许有一天魔法会融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也只会是贵族的生活。”
克雷德说完沉默了,像是在缅怀自己的老师。而爱丽丝也没有说话,身为银月城的公主,他很难理解平等的观念,只是对于他所描述的生活有些向往。
“我的兴趣只在于魔法。我不在乎你的梦想,你的责任。我也并不会去做什么。我,仅仅只是我。”爱丽丝淡淡的说。
“我只是希望你能跟随我学习魔法。”克雷德点了点头,他也并没有想太多。事实上他并不相信命运,只是对于自己的理想感到迷茫。魔法所遭受到的困境,即使是老师在世的时候也无力解决。一个天才,很难解决什么。
“你很幸运,这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爱丽丝答应了。本身对于魔法就有一定的兴趣,况且克雷德也不是很让人厌恶。这件事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
“那么欢迎来到魔法世界。公主殿下。你可以称为我克雷德。”
“我也没有兴趣称呼你为老师。你可以叫我爱丽丝。”
克雷德点了点头。“好的。爱丽丝”
一切还算顺利,克雷德并不寄希望于爱丽丝对于魔法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只是觉得也许爱丽丝得到的不仅仅是老师对于魔法的天赋,或许还会有老师对魔法的信念。这也是对老师的一种悼念。虽然这种观点不符合向来都是无神论者的魔法师。在魔法的世界里,不能被证实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
克雷德和爱丽丝一同站了起来,石椅像是快速融化的冰块沉入地中,缺失的石阶又还原成了原样。
就在两个人刚要想塔下走去的时候,突然间整座塔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几级石阶掉落了下来,克雷德下意思的拉住爱丽丝。一个风盾屏障将两人护在了一起,掉落的石块靠近两人便会被弹开。两人还来不及放下心来,石塔像是猛然间倾倒了一般,墙壁猛烈得从身后压了过来,这种最直接的物理性击打是魔法无法避免的。克雷德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意思有些模糊。爱丽丝虽然被克雷德护在了怀中,但是遭到的猛烈冲击仍然让她的内脏要是被击中了一拳。
撞击仍然继续着,克雷德几次被石壁猛烈地击中,这种猛烈被击飞的感觉,让克雷德失去了一切方位感。怀中的爱丽丝明显已经失去意识,克雷德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多处受伤,快要昏迷过去。但是克雷德不断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塔内的石阶都已经成为巨大的石块,等到这种撞击停止,他们也会被活埋。
克雷德等待着机会,并且强迫自己即使在遭受撞击的时候保持精神力的凝结,他必须施放一个魔法,才不会让两人再次送命。石塔内情况越来越糟,因为越来越多的石块在飞舞中撞击在克雷德身上。
当克雷德第五次猛烈地撞到墙上时,他迅速将一点点积累的元素施放了一个藤蔓缠绕术。这个法术原本只是用粗藤蔓将人定住,限制移动的法术,在战斗中,一个不能移动的敌人对于法师来说意味着凌人宰割。克雷德猛烈的持续施法,知道藤蔓将他们捆在石壁上,并形成一个厚厚的藤蔓球将他们包裹起来。虽然这并不是一个伤害型法术,但是那些长满尖刺的藤蔓勒紧肉里的感觉让克雷德反而瞬间清醒了一下。
这些已经是克雷德所能做到的极致,精神的松弛让他瞬间又晕了过去。
就在克雷德与爱丽丝走后,舞会的气氛达到了顶峰。虽然舞池中没有人跳舞,但是来宾都感到十分欢快,因为马上他们将要获得巨大的利益。相对于优雅的跳舞所得到的满足感,获得利益来得更加实际。
就在一片换了之中,刺耳的报警声传进了宴会厅。瓦里安的喜悦凝固在了脸上。自从燃烧军团从大陆上被击退之后,这种警报已经数十年不曾响起了。大臣们的脸上也充满了惊骇,侍卫们将贵族们保护起来。瓦里安带领着大臣冲出宴会厅,登上了城堡的城墙。
“上帝啊。”这个带领着人类击退所有敌人,向来以胜利终将属于勇者作为座右铭的国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绝望。
暴风城的士兵正在装填着巨大的守城弩炮和战车,狮鹫骑士团和龙鹰骑士团全部升空在暴风城上方盘旋,遮蔽了整个天空。然后所有的气势,比不上远方天际的一个黑点。在那边的天空中可以看到一座隐没在云间的山峰,那是阿勒斯山脉的主峰,在这里看来,却只有一份萨克沙冰的大小。而那个小黑点,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火柴盒那么简单。
况且瓦里安很清楚,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有着怎样的邻居。
脸色苍白的瓦里安大声喊叫,甚至忘了旁边站着一旁待命的传令官。
“做好战斗准备后。不准发动攻击。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发动攻击。”
虽然周遭都是慌乱吵闹的声音,但是瓦里安嘶哑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已经没有人能够燃烧起斗志。
命运的不公和戏弄徘徊在暴风城贵族的心里,他们刚刚看到暴风城崛起的起点,就将迎来毁灭。然而没有人想要做处死前的挣扎,这里的贵族虽然不曾亲眼见证,但是都曾经去瞻仰过洛丹伦的遗址,以此提醒自己人类的渺小。这让他们内心的恐惧占据了一切,生存的可能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怜悯。
那个黑点向暴风城飞快的飞来,那个巨大的身躯已经开始在云里显露出来,那锋利的爪子,闪耀着光泽的鳞片,宽广的羽翼。甚至那对羽翼每一次的拍打,都会让暴风城的众人感受到一阵微风吹过。
瓦里安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喉结无力地颤动着。当巨龙额头中央的红色眼睛清晰可见时,最后一丝侥幸也丢掉了。瓦里安的脑海中鉴定着一个信念,抵抗意味着灭亡。
洛丹伦作为天主教教廷所在地,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国家政权。虽然是最后一个,但是它并不比历史上任何一个伟大的国度弱小。它拥有最多的圣殿骑士,和数十万士兵,那里的龙鹰骑士,狮鹫骑士升起可以遮蔽整个燃烧平原的天空。它拥有上古流传的泰坦弩炮,地精科技结晶的空中防卫艇,那些炼金箭矢甚至可以穿透坚实的黑耀岩城墙。但是这个伟大的城池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获得的仍然是成为历史中的一段文字。
奈法利安飞临了暴风城,踩在了回音山上的山壁上,小半个暴风城都陷入了阴影之中。倘若张开他那双翅膀,就像是给整个暴风城加上了一个顶棚。这位暴躁的君王伸出那颗巨大脑袋在暴风城中搜寻着什么,而没有像预料中那样直接吐出一口龙息毁掉掉半个暴风城。这让瓦里安心中又燃起了一星点的希望之火。
“尊敬的君王。奈法利安阁下。有什么是暴风城可以效劳的?”
当暴风城陷入这个庞大身躯的阴影之下,所有人都已经默契地选择了安静,只剩下瓦里安的声音在暴风城上空回荡。奈法利安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搜寻。瓦里安没有被忽视的尴尬,倘若这位暴龙会客气地交谈才会出乎他的意料。只要不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而来将暴风城毁于一旦,其他的损失瓦里安都可以接受。
暴风城的空气里只剩下寂静,大家安静地等待着结局,任由那颗巨大的脑袋在暴风城上空来回扫荡。
突然奈法利安像是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羽翼张开做了一个短暂的滑翔,然后在一震的大地的颤动之中,又拉直身体,升入天空,向远方飞去。
瓦里安扭头看了看城堡缺失的一角,这个代价比瓦里安所能承受的极限要远远小得多。此刻瓦里安希望能用自己的镇定来感染自己的子民,让他们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不要紧张。我的子民们。一切都过去了。这只是让我们的人生多添加了一抹鲜艳的色彩。”瓦里安的声音的确富有感染力,暴风城里想起了劫后重生的欢呼。
这时瓦里安不忘回头安慰那些心悸不已的大臣。
“那里只是一座废弃的炼金塔而已。虽然我们受到了一点损伤,但是我们马上会获得更多。抛开这些,让我们去享用宴会吧。”
所有人大笑了起来,忘掉刚刚那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觉,幻想着暴风城的美好未来。
相信他们真正明白那座塔里是什么的时候,一定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