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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

阿乔本来只想借机戏弄一下小姑娘的,哪知那姑娘喝完了半打之后面不改色,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阿乔的脸瞧,阿乔被瞧得心里发毛。

“不就是个男人嘛,至于这么拼命吗?得了,我就跟你说实话,沈照他不是我男朋友。”

意料之中的,秦笑一张脸此时已经笑开了花,活脱脱一个傻大妞。阿乔扶了扶额头,突然说道:“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们俩的事情?”

故事的主角是秦笑和沈照,千篇一律的青梅竹马的故事。沈照比秦笑大十岁,秦笑自打懂事开始就一直缠着沈照,走沈照走过的路,学沈照学过的东西,就连兴趣爱好也是照搬他的,就像是他的翻版一般,直到他多年前出国了,这段有些畸形的暗恋才停止了它继续生长的势头。因为两个人年龄差距有些大,家里头一直都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秦笑的父母甚至主动托人给沈照安排相亲。可怜天下父母心,阿乔想要是自己有个女儿也爱上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她也是铁定不会答应的。年龄是另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两个人经历的人生阅历差太多,难免会缺少共同语言。秦笑太依赖沈照了,沈照于她来说就是神,可男人毕竟有他自己的事业,不会愿意一天到晚跟在一个小姑娘的身后陪她逗她,日子一久,沈照给秦笑留下的那份异样的情愫便会被淡淡冲掉,到时,两人之间也许剩下的就只是怨怼。

沈照估计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才答应了君意,来和她相亲,还说什么觉得她很适合之类的话,敢情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阿乔这样想着,心里头微微泛酸,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惜,她没这么好的运气。

“书乔姐,你刚刚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可没觉得你是故意留下来开导我的。”

“我啊,见到了一个人。”

“是不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之前沈照还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个男的一直看着我们这个方向,我认识沈照这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他自然是在看你。而且,你一出去他也就跟着出去了,怎么会这么凑巧呢?”

“你这小丫头倒是机灵。”

“你和他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事啊?”

也许真的是有些醉了,她居然点了点头,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还是以情敌身份的女人说起自己的往事,真是疯了!

阿乔和林非是高中的校友,林欣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她依旧很低调。知道有林非这个人也是从林欣那里头听闻的。高中的最后一年,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连素来喜欢嚼舌根的几个姑娘也开始不再热衷于八卦消息,这样的日子无疑是无聊的,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颇让人无奈,而唯一的乐趣也许就在于和几个好友在那里探讨自己未来的去向。

高考的日子渐渐迫近,就在她以为自己的高中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她在操场上遇到了一个人。阿乔喜欢在晚自习的间隔去操场散步,处于这个阶段的很多人其实都喜欢这么干,美其名曰放松心情。那会儿操场上有人在跑步,她心里头想着事情一时不察,就那么被那个从后头冲上来的身影给撞倒了。

阿乔有些痛的揉了揉自己磕在地上的手腕,虽然是塑胶跑道,可刚刚那人的冲劲太大,说不痛是假的。因为背着光,那人看不清阿乔的面容,只知道撞上了个女孩子,一个劲儿的道歉,阿乔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长相,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阿乔怕是很久都不会忘了的。

她说了句没关系,男生见她语气平淡,便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跑步去了。

阿乔其实知道他的名字。高一的时候他是林欣的同学,后来分班了,林欣和自己呆在一个班里,她也几乎没有再见过这个人。她知道他叫林非,还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

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阿乔在那之后碰见那个男生的机率越来越频繁了。她不知道,如果你开始关注某一个人之后,那么不是你每天都很碰巧的看见他,而是你每天都在刻意寻找他的身影。

书上说,如果你迷恋一个人超过四个月,那你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这句话对于搞不清楚自己内心想法的阿乔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只是,那时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了。她从来就非良善,人家有了女朋友又怎样?高考一过志愿一填还不是各奔东西劳燕分飞?男朋友不是靠等的,而是靠自己抢的!那会儿的阿乔自打下定决心抢别人男友开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连功课都在各种压力下赶了上来,可惜,她说的话永远比自己做的事来得干净漂亮。她胆子小,还真做不出明抢这种事,于是只能默默地祈祷他们赶快分手,顺带还托人偷偷地去问了他的志愿。

青春期的躁动在阿乔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一头扎进了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困境里,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的退却。就如同阿乔一头热的暗恋,持续了许久,生生不息,愈演愈烈。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阿乔一宿没睡,每年的这种日子,是不会有多少人睡得着的。一直吊着眼皮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成绩出来了,阿乔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人生就在此终结了一样,高中三年,或者可以说读书的十几年,就是为了那几个千斤重的数字。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阿乔没什么可以纠结的了,没什么可以害怕担心的了,她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缺了一块。

填志愿的时候她是跟着林非填的,好歹他选的那个学校也招收文科生,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阿乔一直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小镇,虽身处江南却并没有古诗里的朦胧烟雨,没有诗歌里的青衣柳巷,乌篷渔船,有的只有这个凑巧的地理位置,以及热情的过分的乡邻。其实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好,与多年后阿乔生活的S城相比,它还是占上风的。可是阿乔是个有点叛逆的人。小镇里的一砖一瓦,瓦缝里的青苔,石子路旁的野花野草,阿乔相信没人比她更熟悉,可正因为太过于熟悉,才有了想跑出去的冲动。那时候的阿乔不知道,那些让她有逃离冲动的东西,终会在岁月洪荒中被掩埋,被倾覆。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不再。而她之所以那么毅然决然不带一丝留恋地跑出去,大半是为了那人,而那人,也只注定是错过的那些之一。

最后的结果是阿乔如愿以偿,填到了跟林非一起的学校。

她刻意找各种机会接近他,各种没皮没脸的事她都干过,过了挺久一段日子,两个人终于还是先做成了朋友。阿乔从来不会满足于现状,她一直都在卯足了劲,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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