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了?”极力按捺住心中急涌而上的怒意,霁荨咬紧牙,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鋆熙一愣,似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诧,继而笑了:“果然被你猜到了。抱歉!可除了这个法子,孤真不知如何才能摆脱那个丫头。”他耸了耸肩,笑的很无奈:“你知道的,那丫头真的很磨人。”
“所以呢?”霁荨冷冷一笑,他嘴里说着抱歉,神情间却并无半点歉意。对!这才是七皇子!狡诈,腹黑,心思深沉,这些她从小不就见识过了吗?霁荨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相信了他所说的……朋友。
心里蓦的生出一丝厌倦,她闭了闭眼,倏地站起身来,打算离去。
“荨儿……”李鋆熙脸上终于现出惊色,一把拉住她。
“放手!”霁荨面色冷若冰霜。
李鋆熙一愣,却握得更紧。“不放!”
“你!”霁荨气结,忍不住回头瞪他,却见李鋆熙笑的一脸灿烂。他站起身,一用劲把她扳了过来:“荨儿,你现在生气的样子也好过刚才骗孤的时候。”
霁荨脸色霍然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李鋆熙叹了口气,笑容尽敛,眼底恢复一片幽深:“荨儿,其实有很多事,孤并不是不明白,只是孤想要保护你,所以才宁愿装傻。”
霁荨的神经蓦地紧绷,惶惶然退了一步,却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同时心中快速思量他这几句的真实性,佯装镇定的说道:“殿下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李鋆熙凝视着她,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霁荨苍白容颜上掩不住的心虚让他心疼。同时,也倍感愤怒。
冷尘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霁荨包庇他到如此程度!
可他现在却不能说,更不能质问。他深知霁荨的脾性,若是用强,肯定只会适得其反。可若是用计……
他眼中浮出一抹苦涩,倘若那样的话,只会将她推离的越来越远吧?
他伸出手,轻轻滑过霁荨的鬓边,目光中无限温柔:“荨儿,答应孤,永远不要站在孤的对立面,好吗?”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霁荨愣住了,眼底有微微的诧异流动,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
只是由于不了解他究竟是否仍在试探,所以霁荨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方法,那就是,沉默!
可在李鋆熙看来,她这便是一种逃避。因为不确定,所以宁愿不说。
他久久的凝视着她,漂亮地眼眸中慢慢流露出一种名为失落的黯然,不过却在那种黯然即将淹没理智之前,瞬间消散无踪。
“你既然没说不,那孤就当你默认了。”他脸上随即又绽出悠然的笑,收回手,蓦的转身,只留给霁荨一个伟岸高大的背影:“之前的事,孤不会再追究。皇叔那里孤也会替你遮掩,但是荨儿,这种纵容,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说完这些,便潇洒的一甩衣袍,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殿下!”一直守在马车不远处的慕达见此,大叫着追了上去。
霁荨吃惊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浑身一软,虚脱的瘫倒在马车上。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驿站大院内,刚转过墙角,昂首阔步的李鋆熙步子突然一滞,一手支在墙面上,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殿下……”慕达吓坏了,忙上前扶起他,却见他额上早已满满的全是冷汗,正一手轻按着伤处,显然刚才的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
慕达倒吸口凉气,骨伤不同于其他,若是愈合过程中发生意外,很可能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
他回头大喊:“来人,快来人!”
“别叫!”李鋆熙脸都痛得白了,仍是忍住痛道:“不要让荨儿听到!孤不能在她面前输了气势!”
“殿下!”慕达眼泪都快下来了,扶着李鋆熙的手也颤抖不已:“您,您这是何苦?”
李鋆熙惨淡一笑,却是不说话。目光远眺向院外,眼底一抹温柔徐徐地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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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里又坐了一阵,霁荨才极不情愿的进了驿站大门。说实话,要不是想到美女娘和爹,她刚才真想驾着那辆马车逃的远远的。
毫不夸张的话,现在这座驿站对她而言,简直就像一只张着巨嘴的怪兽,只要她一进去,就会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第一次,霁荨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所有的事一下子好像都在往失控的方向方展。明天会怎样?她真的不知道。
等霁荨磨磨蹭蹭的回到之前所住的院子,大老远便看见七夫人伸长脖子等在院门口,见她回来,脸上绽出笑意,欢喜的迎了上来。
“荨儿……”
“娘?”霁荨有些惊讶:“您怎么……”
七夫人淡然一笑:“是你爹!方才七皇子院里派侍女请你爹过去,你爹留了个心眼,套了那侍女几句话,得知七皇子并没带你回去,所以我就想着你怕是要回来了,便早早命人备了饭菜等着你。”
霁荨一凛,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找爹爹做什么?”
难道那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七夫人当然不知霁荨心中所忧,随口说道:“好像说是七皇子伤势发作了。哎呀,咱们不管他,回去吃饭去。菜都凉了。”比起林老头,她更关心霁荨的吃饭问题,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回走。
霁荨仍是不放心:“当真?爹爹过去多久了?”
七夫人蹙了蹙眉,也渐渐紧张起来:“差不多半个时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霁荨摇了摇头,其实她也说不准,可就是心里不安。想了想,推开七夫人的手:“娘,你先吃吧!我过去看看。”
“哎,荨儿……”不等七夫人阻止,霁荨已跑出了院子。不过才走了几步,便又退了回来。
七夫人一怔,刚想问她,就见院外门拐脚处,几个人影浩浩荡荡的迈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彪型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副很凶狠的样子。身后是数十个身穿甲胄的士兵,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穿着翠绿的锦衣,发髻高绾,长相倒还清秀,不过那神情,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你们……何事?”霁荨被他们逼着步步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七夫人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见霁荨的脸色惨白的厉害。
为首的男子愣了愣,恭敬的抱拳道:“卑职乃羽林卫统领赵邺,奉了南陵王之命,带姑娘前往金铭堂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