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胡子仰头豪迈大笑:“好一个机敏狡诈的小子!放眼整个安国,敢跟我赵阔谈条件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城府极深,本将军也甚是钦佩,莫不是在此情形下相遇,赵某倒还真对公子生出几分惜才招纳之心。只可惜……”他面色猛的一凝,眼神渐渐聚焦,散发出凌厉的目光来,沉声道:“只可惜皇命难违,正如公子所言,赵某既食朝廷之俸禄,就当克尽职守。公子之请,恕赵某不能答应,莫说是三日,就是三个时辰……也不行。”
“你……”霁荨气结,没想到费了半天唇舌竟一点用也没有,霁荨握紧了拳头。
不到最后一步,她真的不想动用天灵珠。天灵珠的灵力太强,非她所能任意操控,若一个不慎,就像凌夙扬说的,再来一个十年,谁也等不起。
霁荨眉头轻蹙,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焦灼不安,绞尽脑汁苦思对策。
此时反观赵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悠然的盯着霁荨,仿佛在等她下一步的动作。
气氛顿时又冷凝肃杀起来。
相比赵阔与霁荨二人的深沉冷静,伫立一旁待命的士兵却开始焦燥不安。谁人不知这里是让人闻之胆战的瘟疫之地,多待一秒感染的机率就大一分。立于赵阔身旁的偏将有些惴惴地看了眼微眯双眼神色冷肃的赵阔,小声的提醒:“将军……”
赵阔神色不变,冷冷的挥了挥手。
十秒钟后,赵阔眼中微露出一丝失望,不过转瞬便化为阴郁的冷酷,漠然的抬了抬手:“放……”
“慢着!”霁荨心生一丝惶恐,心中的那根弦已然绷紧,生死关头容不得她多想,快速稳定住情绪,霁荨尽量平静的开口:“小人还有话说。”
不知为什么?当赵阔听到霁荨那个慢字时,心中竟有一种紧绷之后放松的释然,这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故意板了脸,沉声问:“哦?你还有何话要说?”
赵阔的语气稍稍温缓,方才那般肃杀冷酷之气也淡了些,霁荨心生一丝希翼,也许,这个将军并不是真的冷血无情,霁荨微微一笑,悠然道:“小人只是想与将军做一笔交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阔眉峰一敛,微有些诧异:“交易?”
心中有了主意,霁荨恢复镇定,淡淡的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道:“对!如果,小人有法子灭了当前肆虐的蝗灾,且用它来换取这三日之机,不知将军可心动?”
“你有灭蝗之法?”赵阔拧紧了眉,他虽然对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子很有几分赏识,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有此一说。
况且,眼前这个年纪不大,样貌俊秀的惊人的少年说这种话时,神情竟如此轻松。好像灭蝗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一样。旁人也许不知,但他此番正是奉皇上之命与七皇子一同赴江城灭蝗。此番受灾之重,范围之广,实属百年难遇。连以心智过人著称的七皇子都无计可施,他一个弱冠少年是真有这本事还是妄下狂言?
赵阔眯起了眼,看着霁荨地目光越发深遂起来。
“当然!”看赵阔已然心动,霁荨心中欣喜,坦然一笑:“实不相瞒,我乃离都玉案堂林翰枫之……子,此次出门原本是想赴往江城解蝗虫之灾,正巧路过此地,见有村民染上痘疮才会留此施救。”
赵阔依然半信半疑,眯着眼打量她:“哦?本将军如何信你?你的灭蝗之法可否说与赵某听听?”
想探我的虚实?霁荨更加笃定自己的宝押对了。哼了一声,霁荨似不满道:“那可不行,既是交易,必要公平才成,小人若是先将法子说与将军,将军到时却不守信诺,那我岂不亏了?”
“大胆!赵将军乃堂堂国舅,又岂是出尔反尔……”偏将激愤的喝斥才说了一半,被赵阔冷眼一横,讪讪的退了回去。
赵阔脸上露出近乎和蔼可亲的笑容,朗声道:“这个你只管放心,若你真能解了蝗虫之灾,本将军决不食言。”
霁荨低下头,装做很为难的样子。果然,赵阔语气已极其不悦,沉声道:“赵某纵横疆场数十栽,向来一言九鼎,又岂会失信于你?”
霁荨心中暗喜,看来这个赵将军比她还要心急。抬头,霁荨一脸决然:“好!小人愿随将军一同前往江城灭蝗,不过,小人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将军答应。”
赵阔愠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冷声道:“说!”
“此地有村民五百二十八人,有一百七十四名重症感染患者,二百二十六名轻感染患者,还有一百二十八名村民目前还没有感染。虽然我和师兄已初步将病情控制住,但现在仍急需大量草药和大夫,可否请将军遣人前往离都玉案堂将此地情形告知家父,好让他们前来帮忙医治。”
赵阔失笑,这小子将村民的人数报出来,无非还是怕他出尔反尔,摇了摇头,赵阔眼中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可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霁荨回以他一个极真诚的微笑:“小人之前就说过了,是请求!但小人知道,将军一定会答应的。”
“哦?这是为何?”赵阔的笑容越发兴味。
霁荨微微一笑:“因为当小人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时,将军面上现出了斟酌之色,将军既能被这句话打动,小人就知道,将军决非滥杀无辜冷血无情之人。”
“哈哈……”赵阔大笑:“没想到你不仅胆识过人,且如此玲珑聪慧,好!就凭你最后一句,本将军答应你。曾副将听令!”赵阔一声大喝,那股身为将军的杀伐凌厉之气顿现。
“在!”
“留三百差役驻守此地,你亲自前往离都玉案报信。”
“得令!”
望着曾副将打马而去的背影,霁荨一颗紧绷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地。现在回想想,方才真是凶险,生与死皆在赵阔的一念之间。郁闷的叹了口气,霁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生死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
安排好一切,赵阔朝远在十丈之外的霁荨爽朗一笑,大声道:“赵某之安排,公子可满意?”
霁荨打马走近,抬手一揖:“多谢将军。”
随着霁荨走近,赵阔的目光蓦然一怔,瞳孔猛的一阵缩紧,看着霁荨的目光竟有些失神。
霁荨现在虽是男装打扮,头戴了乌纱冠,但难掩丽色,面容依然俊美俏丽,眉目如画,唇如点樱。特别的脸上的皮肤,娇柔细腻莹白如玉。
赵阔又岂是没过见世面之人?
一眼瞧出霁荨的女儿之身,赵阔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若说方才他对霁荨是赏识其才华想纳为己用,那么此刻,深凝的眸子里却多了些兴味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