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裂之声惊动了整个林府,仿佛地面都被震的微微晃动了起来。惊醒的众人先是疑惑,然后被笼罩天际的眩目紫光震惊,事隔五年再见紫光,不用任何人提醒,众人不约而同的撒腿朝宛玉院奔去。
当林霁蒴听到巨响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赶到宛玉院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霁荨小小的身子仿佛被风托着一样,浮在半空中。小脸微微仰起,浑身漾开一圈又一圈淡紫色美丽摄人的光芒。衣袂飘飞,发丝轻扬,那张原本就娇俏美丽的脸此刻更平添了几分圣洁和迷幻。显的那么美,那么神圣,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赶来,但所有的人都跟林霁蒴一样,仰着头,呆呆的,怔怔的看着空中那抹被紫光笼罩美轮美奂的身影,不由得看痴了!
林霁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惊喜,激动,难以置信,震撼,所有情绪充斥着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让他无法自抑,他随便拉起身边的某人,指着空中的霁荨兴奋的大喊:“那是我四妹,她是仙女,我的四妹是仙女,你们看见没有?”
随着林霁蒴这一声兴激动异常的大喊,骚动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众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我早就知道四小姐是仙女转世,咱们林府有福了之类的喊声此起彼浮,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虔诚的跪拜祈祷。
而刚刚才从屋里逃出来的芸香院众人却呆了,仰头望着那道真的仿若仙子般飘浮在空中,看起来那么圣洁迷幻的身影,听着身边众人的欢呼,竟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
忽然,杖刑过七夫人的王婆醒悟过来,哭丧着脸大叫:“哎呀!完了!如果四小姐真是仙女,那我们……”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众人皆吓的一颤,互相传递了下眼色,也纷纷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嘴角还念念有词,什么仙女莫怪,冤有头债有主,大人有大量之类的。
李妈妈的脸皮抖了抖,轻蔑的瞥了眼跪下的众人,大嘴一撇刚想开骂,见身后跪倒了一大片,识趣的把没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四顾瞅了眼,最后实在撑不住也跟着软软的跪了下去。
聚集到宛玉院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整个院子被虔诚跪拜的人塞的满满的。更有甚者,跑回去拿来了供品香烛,在宛玉院摆起了供桌。
林霁蒴回头看了眼跪拜的众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但扭头看向霁荨的目光却不由得多了几分自豪和得意。他突然有点好奇,若是夙扬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会不会依然摆出万事了然于胸云淡风清的表情?肯定会的!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过特别惊奇或是兴奋之类的表情。林霁蒴摇了摇头,那个家伙深沉的一点也不像正常人!
终于,照亮天际的紫光渐渐暗淡下来,霁荨的身子也缓缓下坠。林霁蒴在所有人清醒前,大步奔过去伸长胳膊仰头等着。
霁荨的衣裙散开风中,极淡的紫光仍缭绕在她身旁,仿似在保护她一样,支撑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从空中缓缓的飘飞坠落。
林霁蒴神色凝重,好像在完成某样神圣的使命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徐飘落的身影,手心汗湿一片。
身影越来越近,林霁蒴脸上的凝重化成了无尽的欣喜,他甚至激动的想流泪,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大声的叫嚣:“她是我妹妹,这个很可能是仙女的女孩是我的妹妹!”
霁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闪着狡黠如星星般璀璨明亮的眼睛。白皙的小脸上,淡紫色的光芒晕开一道又一道圣洁的光辉,映着精致无暇的五官,竟美的那么的惊心动魄!
终于,霁荨轻飘飘的身子稳稳的落入林霁蒴怀中,萦绕她身边的紫色光芒也缓缓敛尽,霁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如平常的孩子一般无二。只是眉心紫印的颜色比以前更深了几分。
林霁蒴瞅了眼满目狼藉的院落,小心翼翼的抱着霁荨,像捧着极重要的宝贝似的一步步缓缓的向璃香院走去。
所经之处,众人皆自觉的退至两旁,虽伸长脖子看着,但神色却万分的虔诚恭敬,连任何的议论和指点都没有。
目送林霁蒴的背影走出西宅,众人这才议论纷纷的各回各院,不一会儿便散了个干净,最后只留下芸香院的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哎哟!”突然,李妈妈一拍大腿,大叫起来:“八夫人呢?怎么把八夫人给忘了?芸儿?芸儿你在哪儿?”众人这才猛然惊醒过来,跟着李妈一起一声声的唤着,满院子的翻箱倒柜在废墟中寻找八夫人的踪迹。
“找着了,在这儿呢!”听到王婆的大喊,众人一窝蜂的涌过去一看,皆齐齐的吓的退了好几步。
只见八夫人半个身子压在坍塌的屋顶下,桃红色罗裙上银丝绣的牡丹也被鲜血尽数染红,脸被倒落的杂物埋了一半,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早就已经没有了人色儿。头也破了,不停的淌着血。映的脸色越发惨白的跟雪一样。
李妈妈抖着手指探了探八夫人的鼻息,大叫一声扑到八夫人身上,哭天喊地的嚎了起来:“我的那个芸儿啊!你快醒醒!你这样让奶妈我可怎么活啊……”
众人一看李妈妈哭成这样,心下明白八夫人怕是凶多吉少。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齐齐的跪倒地上,用帕子捂着脸抽抽嗒嗒的哭。
李妈妈这一顿嚎叫倒还真不是在演戏,八夫人是她一手带大的,又待她不薄,跟亲生闺女差不多,如今八夫人变成这样,她是真伤心。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八夫人待下人就严厉苛刻,动不动就是又打又罚,恨她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屈服于她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所以,此时捂着脸装哭其实心里却兴灾乐祸的人倒也不少。
王婆就是其中一个,她躲在帕子后看李妈妈嚎的差不多了,假装劝慰的扶起她,为难道:“李姐姐,你说这夫人死了,那咱们……”
“死什么死?谁死了?你才死了!芸儿只是晕过去了。”李妈妈抹着泪儿没好气的打断王婆,回头冲呆愣一旁的众人吼道:“你们一个个傻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把夫人抬回去,芸儿今个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没死你嚎什么嚎?王婆有点丧气,没好气的冲依然跪在地上发蒙的众人一语双关的怒骂道:“夫人没死呢!嚎什么嚎?梅香,还不赶紧去玉案堂请大夫。”
“哦……哦!”梅香反应过来,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往玉案堂奔去。众人则战战兢兢靠过来,七手八脚的的把八夫人从废墟中拖出来,,几个人架胳膊抬腿的往芸香院抬去。王婆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依然躺在废墟中昏迷不醒的七夫人和翠璎,眼珠一转,冲走在前面的李妈喊道:“李姐姐,你们先回去,我留在这儿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李妈妈抖着一脸肥肉冷笑:“你这老货打的什么注意我还不知道,都说你是墙头草,你倒还真倒的挺快!”
王婆讪笑:“瞧姐姐你这话说的,我这还不是为咱们大家伙着想嘛,今个儿的事儿你也看见了,如果四小姐真的是仙女下凡,咱们那样折腾七夫人她可是亲眼瞧见的,你说如果七夫人真要是有个什么差池,等那小仙女醒了,还不要了咱们的命?”
众人一听也都点头附和,李妈妈想想也对,烦燥的挥了挥手:“那你就留下,咱们先回去了。”
王婆目送李妈妈扭着大肥屁股的背影离去,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呸!我是墙头草,那是我识时务。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肝就快垮了?哼!我就看你这个老货还能扑腾几天!”
骂完了,王婆回头瞅了眼双眸紧闭的七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扶起她靠在身上,掏出手绢小心翼翼的擦着七夫人的脸,端详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如花儿的人啊!这也难怪你能生出个仙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