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村子,虽离迹边城不远,却远离官道,隐藏在几个山丘后面,一向寂静,村里人把识字的称为秀才,像张大昆这种可以在城里娶上媳妇的,已经是出息人。
五辆大车浩浩荡荡出现在村里,就引来了一群小孩子追着跑,到了张家前的大槐树旁停下,已经有妇人远远的观看,都是猜测着,莫不是张家的女婿找来了。
几个水灵灵的娇俏丫头下了车,远处传来一阵唏嘘声,“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天仙一般的美女”,“你家能一下子生出这么多闺女来,这是人家丫头。”待到将军夫人钱老六等从车里出来,朴实的庄户人家媳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哪一样都能晃花了眼,众人屏气息声,就看着二妞引着众人进了那道破柴门。“这张家卖掉二丫头倒是得了大造化。”上了年纪的媳妇们感叹。
张家二老也被这浩大的声势惊住,自家这三间小土坯房,恐怕是容不下这么多贵客。
钱老六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代帮主,先热情的给二老问安,不等老爷子安排,就先让丫头们把东西送进屋子,还自来熟的让丫头们去做饭,如同这是他的二老。
钱老六先说自己是瑾儿父亲的朋友,这一次来,是先接瑾儿母女走,二妞舍不得二老,所以,只能先带瑾儿走。满院子的丫头后生随便二老点,如果全留下伺候二老是最好不过。
二老自是不能要丫头后生,自己家里可养不起这些娇生生的小姐,后生,更是不能要,看那一个一个壮实的身板,利落的打扮,家里这几十亩地卖掉,也换不来他们身上的衣服。
钱老六这才说,自己要在这个村子里置份产业,这村子山清水秀,人一到这里就满身舒坦不想走。
张老爷子这才接上话,“这村子的地,您看好哪里,就去开荒,什么时候有官府来量地,才用得着交租子,你若是真心想置办产业,就留下几个年轻后生,盖上院子,留下两匹马,买下两头牛。这夏天里,河里鱼比水多,田里处处是野物,我家二妞带回的那条大狗,没事就带着村子里的狗去抓兔子,都不用家里喂粮食。”
钱老六乐的接过话,“我这就在您家隔壁盖个院子,若是这些后生不懂事,还要麻烦您老帮我管教,全当是我是您亲儿子,您亲儿子的产业,你可要尽心”
将军夫人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大爷大娘,您亲儿子这么阔气,您好歹也要留几个丫头给您亲儿子长长脸面不是。”
张老爷子看这两个贵人这么热心,也就放松下来,“二妞是个能干的,洗衣服做饭,不用麻烦这些丫头”
钱老六赶紧说“爹,您舍得我妹子干这些,我还舍不得呢。”
闹闹腾腾聊了半天,这就硬塞给了张老爷子六个后生六个丫头,做饭的丫头已经把饭菜端了出来,,玉米面锅贴,小米清粥,炸小鱼,红烧兔肉,加上带来的肘子,烧鸡,猪脸,这一顿农家饭菜飘香十里。
张老爷子偷偷问二妞“是不是女婿不要你了,派人来接孩子。”
二妞哭笑不得的答“爹,您女婿把我当宝儿,不要天不要地不会不要二妞。瑾儿早就定了亲,这一次,是亲家派人来接。等您女婿回来了,咱一家都去那边享福。"
收拾了碗筷饭菜,又来了几匹大马,油亮亮的皮毛,一看就知道是好马,马上下来的人更是气派十足,还没看清人家身上穿的是什么,成风就冲了出去,围着那个打头的撒欢。
二妞故意和老爷子说“您看,这就是您未来孙女婿,和您女婿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老爷子一听说是孙女婿,赶紧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故意板起脸,挺直了身子,只等孙女婿上来请安。
周岸果真是直接奔着老爷子来了,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晚辈跟着瑾儿喊您外祖,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照顾夫人和瑾儿,家中有急事,晚辈要赶紧回去”
“哎,回去吧,你这小子一看就是那达官贵人家的少爷,我这个山村里的乡下老儿能被你惦记着,就知足了。瑾儿,就拜托给你了。”
周岸说走就走,拉过瑾儿,就和老爷子辞行,还特意叮嘱钱老六,一定要安排妥当。
众人中的五花站了出来,默默跟在周岸身后。瑾儿看五花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但终究是不能开口,瑾儿要嫁给周岸,自然是不希望任何女人盯着周岸,尤其是五花那种热切的眼神。
“五花,你还是跟着赵大姐吧”周岸的语气有些冰冷,更有一丝刻意的疏远。
“我就是想看看你和瑾儿。”五花淡淡的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失落。
周岸抱着瑾儿上了马,又和众人辞别,打马而去。成风一路跟着。只看那田地里黑色的成风朝着近路。
“周岸,带成风走,我要带上成风。”瑾儿突然失声痛哭,就在这马上,眼泪纷飞。瑾儿突然明白,这就是辞别了,和二妞分离,不知何时能再见,虽然知道,父亲会回来,一家人必将再聚,终究是伤心难过,带上成风走,还会觉得自己有家。
“成风留下来找你父亲”周岸解释。
“那么多人,没有成风,也能找到父亲,父亲是故意藏起来了。成风也找不到他,让我带着成风吧,我不会太孤单”
“恩,带上成风。”
“分给我一匹马,我带着成风”瑾儿要马,看着成风在这田间奔跑的身影,心里很痛。也许成风和自己一样,怕离开了彼此,世界变得孤单。
“到了官道上就有马车,你和成风坐马车,很大的车,六匹马拉的四轮马车。”周岸突然发现,瑾儿已经不是小丫头了,瑾儿怕孤单,即便自己在她身边。这四年的分离,终究是淡忘了很多,而今自己已经不如成风。
“瑾儿,相信我,我会对你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不离开”这是承诺吧,只希望瑾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