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餐露宿,随着二妞的指引,终于到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二妞到了这个村落,就再不说话,只是拉着瑾儿走。
远远看到村子西面的老槐树,一个还算干净整齐的院落。二妞就奔着那院落走去。推开柴门,院子里跑着几只鸡鸭。一头黄牛在草棚里,一只大花狗冲了出来,吠叫了两声,看到成风,夹着尾巴钻到了柴草堆里。
泥坯房子的木门突然打开,走出了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胡子灰白的老人,上身白布大褂,下身黑色裤子,脚上拖着一双黑色布鞋。
“你们找谁”老爷子开口问,一脸和气。
“我是二妞,我爹姓张。”二妞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吐出身世。
“二妞。孩子他娘,二妞,二妞,是二妞,二妞找回来了。。”老爷子踉跄了几步小跑了过来,一双布满满是黑色纹路的手,哆嗦着抚上二妞的脸,直直的看了二妞好久,这才放声大哭。抱过二妞”你是二妞,你是二妞。。爹娘这些年,一直打听你的消息,爹娘攒了银子,给你赎身。。”
哐当一声,木门里又走出了一个老太太,光着双脚,显然是听了老爷子的话,没顾得上穿鞋子,就这么冲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二妞身前,一言不发的把二妞搂在怀里,扯着嗓子哭喊“娘的而妞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这些年梦里都是你啊。”
进了屋子,老爷子老太太才想起问二妞身边的孩子“二妞,这丫头是......?"瑾儿不等二妞回答,就乖巧伶俐的喊了声,“外公外婆,我是瑾儿”两位老人早就看到瑾儿,只是沉浸在二妞回家的喜悦中,忘记了问,进了屋子,才想起来问问,而且,心里也清楚,这大概就是外孙女、二妞离家也是十三年了。“二妞,娘给你们娘俩做面条去。你爹先和你们说会儿话。”老太太穿上了鞋子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叮嘱老爷子“去把那野果子都拿出来,给外孙女尝尝”走了两步,迈出了门槛,又回头说,“赶紧让闺女上炕,给闺女打盆水洗洗脸。”
老爷子又是找果子,又是打水端盆,农家的大炕上片刻间,就摆了半炕。
二妞瑾儿洗了脸。这才开始说话。
“二妞啊,你这些年到了哪里?爹去了那边大山里两次,打听到买你的那家猎户的消息。都说他家买的小丫头跑了。爹这才没了主意,没办法继续找你。”老爷子又是边说边哭。
“爹,大弟咋不在家?”二妞还惦记着大弟,那年,眼看着小弟二弟断了气。两个妹妹也悄无声息的走了。等到发现,已经硬了。
“你大弟保住了,出息了,在城里给人家看铺子,娶了媳妇,长得水灵灵的,前年生了个丫头,长得像你。”老爷子絮絮叨叨说着儿子。
“恩,那就好,我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爹,娘,我也想你们。”二妞脸上无泪。声音里满是悲伤。
“二妞啊,女婿咋没跟着回来?”老爷子终于问起了一直想问的。
“我爹出了事,家里呆不下去了,就过来投奔外祖了。爹一直都想过来看看,路程太远,家里忙不开。如今来了,竟是家里遭了难。”瑾儿又帮着二妞说话,瑾儿担心二妞。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太太端着一盆子白面条子走了进来,热乎乎香喷喷的白面条,里面撒了绿油油的葱花,几个鸡蛋。瑾儿看的直吞口水。老爷子端上了小炕桌,祖孙三代围着在桌子旁,吃了一顿团圆面。
应是累的太久了,两个人吃过这热乎乎的面,就倒在大炕上,睡了过去。梦里,依稀看到帅爹的脸,在山上模糊的云里,帅爹一个人走的很孤单,瑾儿喊着:爹爹爹,帅爹回头,看着瑾儿笑,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神色,“等着,爹一定会来”
二妞瑾儿昏睡了两天,只记得,吃了睡,睡了吃。第三天才开始有了精神。好好的洗了澡,换上老太太赶做出来的粗布衣裳。这就开始了村里的生活。
这北疆,地肥人少,只要勤快,即便是一无所有的人来到这里,也能填跑肚子,落叶生根。二妞家里有几十亩地,这个初夏,正是下河摸鱼,田间打兔子的时候。柳枝编成的大框,下到水里,一下一下的捞起来,就可以带上水中的鱼,大的有一尺多长,小鱼也有手掌大小,在火堆里烘半熟,带着草木灰挂在地窖中,就可以存上很久,吃到冬天。
成风依然自食其力的抓兔子,追狍子。这片肥沃的原野上,獾子,兔子,野山羊,野猪,狐狸,狼,一直都是比人多。
几天后,二妞的大弟张大昆从城里回来。身材不算高大,长得很结实,微黑面孔,脸上带着和气的笑。
是村里人进城子带了消息给他,于是,就和老板请了假,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还带上了几幅料子,大包小包的吃食。
张大坤这一次回来,还要接全家去城里。父母守在这个村子里,就是为了等二姐回来,当年卖了二姐换了两吊大钱保住了自己的命,这成了父母十几年里心病,两位老人一直守着家,怕二姐回来,找不到家人。二姐回来了,还带着个漂亮的小外女,自然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到城里是住,自己多做几单生意,给漂亮的小外女攒副嫁妆。
二妞坚决不去,只是说,“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只想多住几年”
张大坤是个聪明人,看到二姐的首饰就知道,二姐必然是嫁了好人家,只是家中遭难,带着孩子回到了家乡,二姐不去,肯定是有内情。
再看那亭亭玉立的小外女,即便到了城里,过上两年,也只能回到这小村子。
于是,张大坤又匆匆的赶回城里,约好了,每月回来一次,下次回家,就带上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