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集训,不过是七老八十岁的某姓校董让一群人簇拥着远远站在高台上说了几句话,无非是欢迎大家就读云云。
陈瑜一句话也没听,拿着纸巾不停地替修华拭汗,小嘴一直就没歇停:“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体力这么好,一百个耶,还是俯卧撑……不行,得让我瞧瞧有几块腹肌……”
说着小手已摸了上去,正欲使坏,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姑奶奶,你看看这是在哪里?”修华无奈地压低声音。
他若不阻拦,他绝对相信,这条暴力的鱼马上就会撕开他的衣服,哪会想这是什么地方。
“呃,这是……”
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有人唱起了摇滚,有人扭起了腰肢,有人扑地,有人狂奔……
露天派对?
她一定错过什么了。
随手抓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问:“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同情惋惜的神色,“校董宣布,今天狂欢。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吧,享受这末日前的狂欢……”
人走得远了,声音却乘着风飘到陈瑜的耳畔:“傻也是福……是福啊……”
Oh,上帝,到底谁傻了?
末日?世界末日还早呢!2012还没来!
吐血,某鱼要吐血!
“你给我站住!”
一声嘶吼迅速被高涨的欢呼淹没,陈瑜却觉得这欢呼歇斯底里。
“这人有病!修华,你的衣服脏了,让我拿回宿舍去给你洗。”
“不用。”
“不,我坚持!都是为了我……”
“真不用。”
“我真的坚持!必须的!”
“好吧。”
很快修华就会为他此刻的心软而后悔,甚至哭笑不得。
*****
女生宿舍,一幢。
陈瑜踏上坑洼的楼梯,小心地避开铁锈斑斑的扶栏,直看到楼梯转角处几大包散发着臭气的垃圾,终于住了脚步,然后果断地返身奔了出去。
仰头望着这座四层楼高的破旧建筑上偌大的“一幢”两个字,她仿佛被雷击中,僵立当场。
产生幻觉了吧?
狠狠眨了眨眼,再睁开,某鱼彻底白了肚子。
要命啊!真是一幢,这能住人吗?
“咦,这不是陈瑜吗?”毕悦正往里走,见是陈瑜,便兴奋地扑了过来,一拳捶在她肩上,“鱼摆摆姐姐!”
毕悦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吓得陈瑜猛拍胸口,“我说月牙儿,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吓我一跳,还痛死了!”
陈瑜揉着肩膀,拉了毕悦就跑,“走,咱们快离开这儿!”
“去哪儿?”毕悦突然弱了声音,随手懒懒地一指,“这就是我们宿舍楼……”
陈瑜像泄了气的皮球,脚下几个踉跄,就欲往地上坐去。
“我亲爱的鱼摆摆,你可穿着裙子!”毕悦手上猛一用力,提起了快要坐地上的某鱼。
“住、住这里?怎么住人啊,我看住老鼠还差不多……”
“鱼摆摆,昨晚你睡别墅,可你知道我怎么睡的吗?”毕悦摇着陈瑜的肩,委屈得快哭出声来。
“哼,我睡得一点都不好。昨天遇到一匹白眼狼,无故破财,还险些被饿死!”陈瑜嘟着嘴抗议。
等等!她说别墅!她怎么知道?
“毕悦,我现在认真地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知道吗?”
陈瑜一脸肃穆,毕悦愣了愣,道:“这么严重?问吧,我知无不言。”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住的别墅?”
毕悦笑了笑,“昨晚校纠来查寝,我们宿舍四个人,就你不在,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有个凶巴巴的女人马上就打电话向上头报告,因为极安静,我隐约听到她电话里那人说什么学长替你请了假,今晚暂住在什么别墅。挂断电话,她当场就摔了手机。跟她一起那两个女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哎,真没见过这么火气大的女人,估计是内分泌失调!”
陈瑜却傻了眼,不会吧?那女人不会是洛彦那无赖的女朋友吧?
昨晚的确是有个态度恶劣的女人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他!
“完了……”
“什么完了,你永远无法预知你哪天会完!”毕悦拖了她的手便走。
“月牙儿,你听我说,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可能是那个混蛋的女朋友……”陈瑜讲了个大概,自然省略了尴尬场面。
毕悦听完愣了半晌,一脸坏笑地问:“这么说,你做了小三?”
“呸呸呸,我屑于做小三么?你才小三呢!”
毕悦闻言突然变了脸色,眼泪说来就来,暴风骤雨般哭得稀里哗啦。
“我小三怎么了!”
“呃……月牙儿,我不是故意的……即使你做了小三,我相信也是因为那男人隐瞒了恋情……我永远支持你的,别哭,乖……”
陈瑜温柔地搂着毕悦的肩,两个女生在狭窄破败的楼道上紧紧相拥,一人梨花带雨,一人满目疼惜。来往的女生纷纷侧目,有人同情,有人鄙夷,更有零星几个眼尖嘴利的人冷声讽刺:“哟,这不是早上洛少牵来的狐狸精吗?想不到这女人劈腿,还双性恋!真不要脸……”
陈瑜杀人的心都有了,眸中有团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忍,再忍,再再忍!
毕悦渐渐止了哭,一把抹了眼泪,冲已经走到楼下的几个女生河东狮吼:“不要脸的站住!”
几个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大笑着走远。
“算了,毕悦,我还是先回寝室整理床被吧。”陈瑜拉住一脚已踏出,正要追下去打架的毕悦。
“噢,也是。想不到咱俩竟然缘分匪浅,还同一寝室呢!”那个方才还哭得悲悲戚戚的女子,似乎马上就忘了烦恼,又欢快起来。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颗尘封的不定时炸弹,一旦碰触,瞬间便炸开了愈合的伤口,疼痛汹涌而来。
我们笑着坚强,可是有谁知道心里是不是有眼泪正流淌?
陈瑜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没心没肺好啊!
毕悦拉着陈瑜的手,转了个身,轻轻推了推面前那道斑驳的墨绿色油漆木门,“吱嘎”一声响,门摇晃着开了。
“鱼摆摆,这就是咱们寝室,欢迎归来!”
“啊……”陈瑜尖叫。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乍见这番壮观的场面,仍不免目瞪口呆。
屋子极小,右方是两张上下铺的床,左方是一排年代有些久远土黄色油漆已脱落不少的连体书桌,上面凌乱地放着一堆堆女生的洗漱用品,书桌往上是两栏书架,再往上有一个小小的双开门柜子。床离书桌不过半米宽的距离,若是把木椅自书桌下移出来,过路也只得侧着身子。最可怖的莫过于门前这片狭小的空间,竟然堆了十几口皮箱!
毕悦侧着身子,小心地穿过各式皮箱堆出的过道,移到靠门的下铺坐了,向陈瑜招招手,“过来呀,这已经好很多了,昨晚你要是回来,只怕得哭一整夜!”
“哭一夜,不累么?”陈瑜站在门口,摇着手指数:“一、二、三、四、五……十六、十七、十八!我的妈呀,谁、谁、谁,带这么多皮箱!”
“还能有谁?不就咱四败家女!”毕悦一蹬脚上的水晶高跟鞋躺上了床,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屋里也就这床,还能躺个人,翻半个身!”
“谁败家?我浑身上下最贵的就是这四百块钱的卡西欧,还别人送的!”
陈瑜扬起带表的右手。还得感谢苏姗那吝啬婆,相识几年从来只送贺卡、挂手机上的娃娃,终于在她十八生日那天送了这么个贵重礼物!
“你就掰吧,别给我说你身上那条Dior的裙子是A货,脚上的MiuMiu是高仿。”毕悦坐了起来,指了指陈瑜的胸,又指着她的脚。
“呃……这不是我的!总之我只带了四只皮箱!”
忘了身上穿的是洛彦那败家子买的东西!陈瑜一拍脑门,学着毕悦先前的样子,侧身移到她床上坐了。
“你不是最少的!我只带了三只。”毕悦指了指头顶,“喏,你的铺位。床我都替你铺好了,上去多躺躺吧,不然到了晚上睡不着可别哭。”
“我哪像你爱哭!”陈瑜不服气地爬上床,这护栏也太浅了,晚上不会摔下去吧?
在床上躺着,陈瑜把身子固定在床中央,小心地左翻身右翻身,“天,睡这床就像睡地板!”
“我说鱼摆摆,床硬了周末出去添两床棉絮,你别在上面折腾啊,这床晃得我头昏眼花!”毕悦不满地嚷着。
“啊,对不起,我这不是还没适应吗?放心啊,晚上我绝对挺尸,动也不动一下。”
找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躺着,果真纹丝不动,陈瑜又问:“她们两个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就没见着人,大概狂欢去了吧。”
“她俩人脾气怎样?好相处么?”
“我不过和她们关在一个屋子里,穿着衣服鞋袜提心吊胆地躺了一晚,大家都担心老鼠去了,哪还顾得着这些?不过,看样子比你我脾气都好,相处应该不难吧。”
“哦,她俩多大年纪?”
“我说鱼啊,你说这么多话不渴吗,我一夜没阂眼,困得要死,先睡会儿了啊,你有什么话见着她们时慢慢问吧……”
“哦……”
不多时已传来毕悦沉稳的呼吸,这人果真是困了吧。
陈瑜轻轻挪着身子,缓缓地移下床来,拉起床尾的薄被替毕悦盖了,便开始搜寻自己的衣物箱。
想拿身衣服来换,奈何箱子放在下层,她只轻轻移了移,紧贴着的几个皮箱便摇摇晃晃险些砸下来,为免惊醒严重缺眠的毕悦,只得作罢。
又蹑手蹑脚地爬回床上躺好,瞪着墙灰还在陆续剥落的乳白色天花板,陈瑜悔得肠子都青了。
为毛要来读这破学校啊!
该死的“最风流、最薄情”,你陈姐姐一定让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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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好意思地,简介改了又改......
感谢阅读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