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对陈瑜的打量,他不以为意。
“你……在练习演戏吗?”
“演戏?”
他狐疑地盯着陈瑜,面色不善地说:“我不是戏子。”
“你这身衣服……”
他甩了甩宽大的衣袖,皱眉问:“这衣服脏了吗?这是我上次出来时的装扮。”
呃……
陈瑜无力扶额,这人很奇怪。算了,还是先回家吧,这半夜都没回去,陈爸不知急成什么样了。还有洛彦,他会为她担心吗?他虽然一直护着她,但是她冲出去救他,他却一点也不领情。
“我们走吧。”
她张望着寻路,这才发现,低矮的灌木密布,荆棘丛生,并没有路。
低头看着一双修长美好的腿,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还是扛着我走吧……这样走下山去,我没有摔死只怕也痛死了。”
他默不作声,薄唇紧抿,一双黑宝石般明亮的眸子冷冷地凝着她,像在审视,又像在生气。
陈瑜也由得着他的冷眼,话说好女不吃眼前亏,若是一双美腿被荆棘刺得体无完肤,她宁愿厚着脸皮,赖着他背她下山,即使会被他扛在肩上,一路被颠个七荤八素。
“我有条件。”
陈瑜不解地问:“什么条件?”
“你住哪里,我就要住哪里。”
“啥?”带个绑匪回家,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她皱眉问,“你不回家吗?”
他冷冷地答:“事情办完就回去。”
“什么事啊?”不会真是来她家寻什么仇的吧?
目光从陈瑜身上移开,他看着满天星辰,飞快地掐着手指,像在计算什么。
呃,遇到神棍了?
陈瑜懊恼地拍着头,谁来告诉她这人是谁?
掐下最后一根手指,他面上凝重的神色竟是一松,看了一眼陈瑜,漫不经心地说:“我没恶意,不过是想守着你寿终正寝。”
呃,这话也忒雷人了!
陈瑜想暴笑,又怕这人是个疯子,说点疯话也就算了,别一会儿疯劲上来,干些什么疯事儿就麻烦了。
吸了吸鼻子,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走吧,我跟我爸说请你做我的贴身保镖,凭你这一身功夫,那我死于非命的可能性应该会降低一些,你的愿望应该能达成。”
他不再说话,用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宽大长袍把她裹了两圈,手一提,她整个人便象包袱一样被扛在肩上。
下山时,他速度很快,陈瑜由几乎有种错觉,他的脚不过是在地上轻点,似乎连一棵草都没有踩伤。
最近她一定是闯鬼了,无数次梦到同一个男子,却看不清他的脸,梦到阎王,看不清脸的阎王,还有黑白无常……
刚才她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一把泛着幽光的刀,插在了洛彦的胸口。
从前她不信鬼神,其实现在她也不信,不过,她决定要去拜拜菩萨。只希望洛彦平平安安,她也不要再做梦了,让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一场恋爱,付出真心,不管结局。
她承认自己一直很矫情,明明就喜欢洛彦,却非要强装作讨厌他。这一晚,他一定满世界找她吧?
这个绑匪脚力很好,一路扛着她也不觉得累,她却觉得胃部几次翻涌欲吐。
很快下了山,但荒郊野外的,他们并没有运气好地碰到计程车。
想着这附近应该离陈妈家比较近,便先去了陈妈那里。
走到陈妈举行婚礼的别墅时,天已泛白。
陈妈见了她,喜极而泣,一把抱着她亲了又亲,激动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却痴痴傻傻地望着陈妈,一颗心像被蜜糖浸过,又有点小小的得意。
原来陈妈比她想象的更紧张她。
一问才知道,这一觉,她竟睡了整整两天。
洛彦已经回A城,陈爸刚从A城回来。
陈妈问她这两天的情况,她只说被打晕了头,但外面那个衣着奇怪的人救了她。
这才想起,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
不一会儿,陈爸已亲自驱车来接。
在缓缓升起的浅金阳光里,她看出了陈爸忐忑,他不停地拭着额际的汗珠,天气并不热,他也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薄衬衫。
陈有福的确有几分紧张。
很多年没有和陈夕媛见过面,即使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他们也只是通过电邮联系,所聊的内容全部是关于他们共同的女儿陈瑜。
即使电话也是没有的,连听她的声音都是奢侈,如今他不仅要和她见面,还要和她说话。
洛振文已迎了过去,热情地和陈有福握了手,说道:“本该我们送鱼鱼回去的,却劳烦陈总亲自过来了。”
“哪里,是我们父女又给你添麻烦了。”陈有福也客套地应着。
陈瑜却没有立刻冲过去抱陈爸,仍是亲昵地靠着陈妈的肩,笑着喊:“爸,我没事!”
陈有福的视线终于移了过来,眼里全是那对宛如姐妹的美丽女子,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沉静温婉。
这就是他最爱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前妻,别人的妻。
短暂地恍神后,他故意板起脸,低斥道:“什么叫没事,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自己回去面壁思过。”
“爸,您怎么不讲理呢,我规规矩矩地,哪儿惹了什么麻烦。”陈瑜嘟着嘴,双手抱着陈妈的腰撒娇,“妈,你可得护着我。”
陈夕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温和的笑意,目光转向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陌生男子,“看见你平安无事,大家都高兴着呢,怎么会罚你?倒是这位救了你的朋友,你还没给大家介绍呢。”
陈瑜看了一眼陈爸,他脸上似乎有些失望,陈妈始终没有和他说句话,巧妙地把话题转移。
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怎么介绍啊?
松开了环在陈妈腰上的手,她走向那个负着双手一脸漠然的男子,“嗨,你不是说想做我的贴身保镖吗,那是我爸,这事儿得他做主。”
怕他又冒些什么雷人话出来,她压低声音说,“你就说你失忆了,其他的交给我。”
似乎过了很久,才有低沉而缥缈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我记得我好像是姓阎……”
陈有福、陈夕嫒、洛振文三人都是满脸疑团,齐齐皱眉。
陈瑜赶紧呵呵笑着打圆场:“他被人暗算,打昏了头,过去的事有些记不得了,回去咱们就带他去看医生,肯定有办法治好的。”
“原来是这样。”洛振文恍然大悟般舒展开眉,“洛彦有个朋友认识许多世界名医,我给他说声,让他帮忙联络一下。”
陈有福不置可否,向陈瑜招了招手,“走吧,先回去。小严也和我们一起。”
陈夕嫒没有说话,眸光犀利地盯着陈瑜,知女莫若母,她这女儿说谎的时候,哪能瞒过她。
陈瑜笑着向洛振文挥手,壮着胆子看向陈妈,马上就心虚地别开头。
陈妈虽然淡漠,却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
让她很不甘心的是,她为什么就没有遗传到陈妈的一双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