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从刘盛房间里出来,赶往雅安阁路上,心中感到很是别扭,老是咯的慌,却又找不出具体的缘由来。
一想秦素素风姿绰约的模样儿,春梅就直恨的牙痒痒,几乎都要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好似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可是,秦素素跟春梅是近日无怨,远日无仇,根本也没得罪过这个小妮子的。平时,两人就很少来往。
就算以前,秦素素来伊春院与赵妈妈商议事情,倒是打过几次照面,却每次都没有说过话,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仔细的一琢磨,要是说“近日无怨”也有点儿牵强,毕竟春梅亲耳听到了,烂醉如泥的刘盛口中唤了秦素素的名字,而且,一脸醉态的刘盛,还时不时的傻笑两声,这就不得不引起春梅的注意和警惕了。
倒也不是因为,春梅对刘盛暗生情愫,是这个小妮子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跟刘盛一起从小玩到大,说的好听一点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着,也是相处了十年有余,这个喝醉了的猪头怎么不唤我的名字呢?
左思右想,电光火石间,她突然茅塞顿开,原来这个死猪头是喜欢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的女人,而秦素素无疑是她所经过的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子了。起码从目前来讲,在春梅认识的不多的女子中是这样的。
就在几个时辰前,刘盛问询春梅他如一滩烂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时,有没有失态的表现。如果在睡梦中呼唤了一声秦素素名字的事情算作失态的话,春梅宁愿把此事烂在心里头,也是不愿告诉刘盛。
事实上,春梅不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边胡思乱想,边大步流星。因为,在春梅出发之前,刘盛再三地叮嘱她,事情十万火急,务必尽快把草案交到秦素素的手上,能节省多少时间,就要节省多少时间,免得夜长梦多,出现什么闪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至于是什么后果,刘盛没有说,春梅也是略知一二的,掰着脚趾头,春梅都是知道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二十万两银子。就是让刘妈妈拿出所有的家当,即使砸锅卖铁,也是捉襟见肘,拿不出来的。,前面出现了挂着“雅安阁”的两成楼阁,虽然隔着足足有三丈许的距离,也能够隐隐的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男男女女打闹嬉笑声。
在出门之前,刘盛告诉过春梅不要从雅安阁大门过,从旁侧的小门进去,会有人接应。虽然,春梅对于秦素素还有些跟耿于怀,但是,对于刘盛的叮咛和吩咐,她还是铭记于心,生怕出现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差池。
让春梅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雅安阁的大门敞开着,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距离大概有两丈远的小门,却是紧紧的关闭着,门面上黝黑的油漆,让春梅生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来。
说来也有点儿奇怪,春梅并没有多做臆想,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她环视了一下周遭,看到并没有人盯着她看。于是,就缓步走到小门前,伸出一只玉手,轻轻地在门上“砰砰”地敲了两下。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并没有人开门接应春梅,定了定神后,旋即再次伸出玉手,准备再敲一遍时,小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开门的诗歌面容娇好的女孩儿,一副丫鬟模样打扮,对着她静静的微笑着。
突然,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着实让春梅始料未及,悬在半空的玉手却来不及收回,做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又滑翔到了身侧。
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后,开门的女子掩面而笑,却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夜里的花朵,静静的绽放。
吃开门女子的默默一笑,春梅面上立刻挂不住了,不由地面红耳赤起来,感觉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似的。
即使不是开门女子,就是换作其他笑点不高的女子,见到春梅那滑稽的一幕时,想必都是会笑靥如花的。如果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就会和这个开门女子一样掩面而笑,但凡换作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定然会捧腹大笑,声震八方。
笑有轻笑和大笑之分,人也有美丽和丑陋之分,只不过后者的评判标准,不仅是外表,还要探究内心,综合考量一番后,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见春梅窘迫不已的神色,开门女子在掩面而笑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强抑制住笑意,放下洁白如雪的玉手,问道:“你就是刘盛的妹妹,春梅?”
以前,秦素素去伊春院商议事情,开门的女子都是要跟随她去,全程陪同的。即使不是去伊春院,去其他地方,或者在雅安阁,也都是形影不离。可以这么说,有秦素素的地方一定有开门女子;但是,有开门女子的地方,却不一定会有秦素素。没错,这个开门女子,就是与秦素素私下里以姐妹相称的叶儿姑娘。
去伊春院的次数多了,也不可避免的认识了里面不少人。而春梅一直都是在大厅做些端茶递水的活儿,却有着明眸皓齿的容貌。并且,常常是刘妈妈走到哪儿,她就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到哪儿,如此在叶儿看来就格外的打眼。叶儿在问询了李明义后,才得知她叫春梅,是刘妈妈的人儿。
再加上,今天一大早,秦素素就吩咐她,多注意一下小门的动静,刘妈妈的义女刘盛的干妹妹可能会过来送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秦素素没有讲出来,她也就不便多问。要是秦素素想让她知道,不用她去问,就会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是什么东西的。如果多嘴去问,非但不会得到明确的答复,很有可能会赏一个白眼儿,无异于是画蛇添足,自己跟自己找不痛快。
在伊春院里有那么多的人儿,再加上,只跟春梅打过几次照面而已,最近,秦素素与赵妈妈又都处在极其微妙的冷战阶段,根本就不可能再去伊春院。由此,叶儿对于春梅有点儿印象,却还是感觉又有些模糊不清,当然就不敢肯定,便只能用试探的语气问,以免认错了人,闹出不不必要的笑话,抑或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叶儿唤她的名字时,又道出了她和刘盛的关系,不过,从这句话的语气听出几分不敢确定的意味。春梅就断定,刘盛口中所说接应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女子了。旋即在心中大惑不解地道:让人奇怪的是,我看着她很是陌生啊。可是,她不仅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认识我的长相呢?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春梅定睛打量了一眼叶儿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出她能够想得出雅安阁的女子来。弹指一挥间,画面就定格在了秦素素身边的丫鬟上,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面子,却是知道她的音容相貌。
不仅是叶儿感觉春梅让她眼前一亮,其实,在春梅的脑海里,叶儿是抛却了秦素素之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了。虽然,也只是在伊春院前厅里,见过几面,彼此并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依稀有些印象的。
“嗯。”春梅思忖了片刻后,轻启红唇答应了一声,接着还以颜色道:“你就是雅安阁秦老板身边的侍女?”
原本听到春梅的肯定回答后,叶儿还为自己的好眼力而暗自欣喜呢,前脚刚开始欣喜,后脚就紧跟着被春梅说了她的底细,自然也就欣喜不起来了。虽然,春梅没有叫出叶儿的名字,还是让叶儿着实吃了一惊。
除了吃惊之外,春梅话里的“侍女”两个字,让叶儿听起来,觉得有点儿刺耳。她恨不得理直气壮地对春梅说,自己是秦素素义结金兰的姐妹,不是她口中所说的什么“侍女”。怎么听,叶儿怎么感觉自己在春梅面前,低人一等,矮了半截。
更让叶儿有些气不忿的是,春梅以前也只不过是刘妈妈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而已,跟她的身份低微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最近却刘妈妈认下做了义女,从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转眼之间,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成了与下人有着根本区别的刘大小姐。说到底,叶儿即使跟秦素素拜了姐妹,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不过是秦素素的一个下人,跟李明义在赵妈妈面前的身份地位很是类似。
这只不过让叶儿感觉到有些气不忿,仅此而已,毕竟,她也是和秦素素在私下里,以姐妹相称的。而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私下里。春梅作为刘妈妈的义女,几乎在伊春院人人皆知,是公开化的。这一“私”一“公”之间,别看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嗯。”叶儿有些气馁的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熟悉我的人都唤我叶儿,你叫我叶儿就行。”
“嗯。你叫我梅儿。”
“好的。我跟你带路,我家秦老板都等你等了大半天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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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武侠的小说里,经常可以看到打暗语的桥段,叶儿和春梅都却没有打什么暗语。原因有二:
一是,叶儿和春梅以前打过几次照面,对彼此都有些印象,对于彼此的身份和地位,也都有所了解,了然于胸。
二是,刘盛和秦素素昨日下午商讨接洽事宜时,都已经详细的沟通过了,让春梅送信,由叶儿接应,当然,也就省却了打暗语的麻烦。
待春梅进来,叶儿从里锁上小门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几乎并排着步行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你一言我一语,不咸不淡地说着话儿。虽然,都不是初次见面,可都是初次交谈,不免有些陌生。
聊着聊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便熟悉了起来,说话也不再那么拘束和生涩了。像春天里的两只欢快的小黄鹂,叽叽喳喳地聊的叫个不停,甚是欢喜,如同一见如故。说话间,不时地会双双的发出“嘻嘻”的笑声,一边乐不可支的嬉笑着,一边朝秦素素的房间行去。转过一格弯儿,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空留两抹沁人心脾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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