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火羽鹰大骂一通后,炎歌干脆闭上了眼睛,强忍着死亡带来的窒息感,努力表现出从容赴死的姿态,因为他觉得在死亡面前表出战战兢兢的怂样,是小人物所为,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死。
如炎歌所料,只见来势汹汹的铁爪骤然停滞在离他脑袋几尺外,一股凌厉血腥的气势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透体冰凉。
炎歌死死地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待火羽鹰的最终回应。
森寒的气息似乎使得空气都凝结停滞不前了,时间瞬间定格在了那里,气氛显得十分诡异,心跳如擂鼓,扑通扑通地在耳边回荡,是那么地强劲有力。
时间被无限拉长了,恍若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长。
大约过了三四秒钟,炎歌顿时暗暗地松了口气,他知道他赢了,这死鸟果然还是那么的骄傲,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他,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它的一击之下活下来。
只见火羽鹰将炎歌从岩石层里抠出来,看样子是不打算给这个该死的人类一个痛快了,而且它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世好妙计。
它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在恐惧中求生不得,在痛苦中求死不能,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洗刷一下自己所受的耻辱。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见炎歌在前面被火羽鹰撵着跑,而火羽鹰则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并且时不时用羽毛狠狠地戳他的屁股。
只见炎歌蜷缩着身子、涨红着脸,如炮弹一样,欲哭无泪地在空中完成一道道抛物线的轨迹。
“你个死鸟,你个变态,你辣手摧花,你无恶不作,你世态炎凉,你不是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炎歌痛苦至极地在地上扭滚着,谩骂着火羽鹰,企图激怒它,好让它给自己来个痛快,被插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是还有什么能比火羽鹰之前受的痛更令它愤怒的呢?所以炎歌的如意算盘注定是不可能实现了。火羽鹰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对它来说,这场游戏才刚开始呢。
只见火羽鹰用翅膀抽打着炎歌,威胁着让他站起来继续跑。炎歌算是看明白了,这死变态是玩上瘾了。
感叹一声作茧自缚,就直接光棍地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反正左右是个死,还怕火羽鹰的威胁不成。
见炎歌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躺在地上,火羽鹰顿时双目喷火,想死,没门。
十几分钟后,只见炎歌口吐白沫,眼睛泛白,火羽鹰这才算发泄完。不过一鸟一人的恩怨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就这么了结了。
扑扇着翅膀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云层,愤怒的鸣啼极具穿透力的回荡在无垠的林间,久久不散,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这不是炎歌该关心的事。
虽然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但他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心里总有层挥之不去阴影,隐约间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到来,果然在来到黑河附近的瞬间,炎歌心里咯咚一下,“完了”。
栽在火羽鹰手上已经两年左右了,可以说有一小半的时间是泡在这里的,怎么说也是熟门熟路了,虽然依然害怕,但也不至于十分恐惧。
可这回不同往日,这次炎歌已经身受重伤,要是再被这么一折磨,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怕是凶多吉少。
噗通一下,荡起一层涟漪。宛如缺乏温暖的孩子,突然发现了一堆火,冰冷的黑水急不可耐的朝炎歌扑了过去,充满野性地扒开血淋淋的伤口,钻进他的身体里,是如此的迅极、粗暴。
炎歌再也感觉不到冷了,有的只是无尽的刺痛,如密密麻麻的食人蚁遍布全身,在吞噬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窒息,彷徨,挣扎,不省人事。
这已经是炎歌被囚禁的第五个年头,说起其中的酸甜苦辣,真是闻者落泪,述者落泪,不过在这期间里,除了“辉煌的出逃事迹”,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
深知以自己微弱的实力,不可能挣脱火羽鹰的魔爪。在被擒的第三个年,炎歌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搜肠刮肚、费尽心思,天可怜见,终于让他想出了一条毒计:
用糖衣跑弹来腐蚀它的灵魂,用美鸟珍馐来击垮它的肉体。
虽然从献上“美鸟”之后,晚上时常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刺激得睡不着觉。
不过让炎歌最为恶寒不已的却是,这该死的火羽鹰对于那些他从方圆百里之内,千挑万选网罗而来的羽毛靓丽的环肥瘦燕们从来不搭理。
它净挑些体魄强壮的猛禽,这样的一群“爱妃”们未免也太彪悍了。万幸,几年下来没有被那奇怪的声音影响到正常发育,还是有惊无险地成长了起来。
看着火羽鹰一天天地萎靡下去,炎歌起初还觉得心中有愧,不过看到它身上的那一身膘慢慢肿起来,顿时不仅觉得好受了很多。
甚至还有点小幽怨,要知道那可都是从他的手里抢过去的美味兽肉啊。
火羽鹰日子过得舒坦了,看到炎歌能有这样的觉悟,它本打算不再带他去泡澡,而炎歌却以自己罪孽深重还需磨练为由,言辞恳切地推掉了它的好意。
对他来说,不说能打败火羽鹰,起码也要有实力能在它的手上逃命吧,虽然削弱了火羽鹰的实力,但如果自己不能快速成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解脱。
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幸福,炎歌彻底跟自己杠上了,坚决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松懈。就算是遍体鳞伤,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期间,炎歌也不是没有生出逃跑的念头,不顾很快就被他果断掐灭了。
他已经三番两次挑战火羽鹰的权威,要是再次被它逮到,保不准对方就不跟他讲那么多,不顾一切地杀了他以维护自己的威严。
那炎歌就真是白白地受了那么多苦,而且他苟且偷生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脱离火羽鹰的魔爪,可不敢在中途犯糊涂事而提前出局。
而且至从火羽鹰有了一群“爱妃”之后,乃至于愈发上瘾之后,炎歌的重要性大大降低,在他看来,这时候不出差错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犯错。
为了展现自己存在的价值,让火羽鹰离不开自己,炎歌甚至使出浑身解数,干出一些鸟打死都做不来的事,以此来挽回火羽鹰的心,这才缓解了局势,要不然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水深火热,但其“真心”最终还是成功地印在了火羽鹰眼中,再加上当他做一些奇怪的事的时候,也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因此渐渐地,火羽鹰不再禁锢炎歌的自由,允许他有一定的活动时间,前提是必须在能够随传随到的范围内。
尽管幼时的记忆因为不愿想起,更不敢想起,而大都忘却了,但炎歌尤记得自己的初心,很小的时候他就非常喜欢拿着剑的感觉,“....叔,帮我打造一把霸气的长剑吧”
于是乎不管是寒冬酷暑,只要炎歌是自由身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不知疲惫的身影,顶着烈日,淋着大雨,在宫殿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疯魔地舞着剑——由兽骨打磨而成。
坚持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无奈生活给予的苦难远远大于他,除了坚持,炎歌一无所有。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度日如年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一是发泄着不为人知的苦楚,避免因为受不了那无尽的折磨
和遥遥无期的未来而堕落疯魔,二是为了那微弱的愿望,奢求有朝一日能够持手中之利器,还火羽鹰以颜色。
时间会改变很多,而炎歌更需要那种满满的疲惫来填充自己的空虚的心,所以一有时间这个瘦小的身影就倔强地舞着剑。
在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的出剑、收剑的训练中,随着对自身肌肉筋骨的熟悉掌控,和自身肉体力量的增长,炎歌的出剑速度越来越快,从最初的一秒间劈出十剑,到后来的二十剑,二十一剑、二十二剑…
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也就仅此而已,炎歌始终没有看到那一抹能够令手中的剑闪耀夺目的点,尤其是目睹了火羽鹰与魔象的大战之后,心生绝望的他倔强的不忍放弃。
因为这不仅是否定了自己,还有如果就此放弃的话,那该多亏啊!白瞎了之前的满腔热血不说,单说为此抛洒过的泪与汗,那也不是一句“此路不通”能够否定得了的。
“尽管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我是对的”
炎歌坚信这一句话,不愿承认自己走上了一条看不到希望甚至断了的路,他做不到无怨无悔。
之所以坚持,除了不愿否定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就是他打心里不愿抛弃它。
他安慰自己,也许唯有更加广阔的天空才能承担“心”的重量,他想执手中利器,还火羽鹰以颜色。
挥洒的汗水是最美的风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不知疲惫地过去,在那个隐蔽的角落里总是少不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道美丽的风景。
如往日那般又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一天,炎歌提着剑,来到了那个铺满汗水的角落,开始不知疲惫的舞着剑。
突然在某一刻,早早就潜伏在心中的种子,历时几年的打磨,终于在今天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