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女佣支支吾吾的,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我左手手腕的灼热感还是没有散去,危险应该还没有离去。听了女佣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蓝家又出了命案。
我赶到了蓝家的花园,也正是命案的发生地。那甜腻的玫瑰花香,也掩盖不了腥臭的血腥味。二舅正倒在那片他最爱的玫瑰花丛中,还记得前几****还在这里照看着他的花朵,和小芳在此欢愉。望着死在我眼前的这个一心想要杀我的亲人,我也说不出现在我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这个一向优雅地男人,此时正睁大了他那双惊恐的眼睛。他死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他的脸上手臂上满是划痕,显然是被玫瑰花的花刺所伤,伤口虽多虽密集,有些甚至连皮肉都被翻开,但那些都不致命。如果我观察的没错的话,他颈间那几道掐痕才是致命的伤痕。
周围的佣人正以一种诧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敢这样仔细近距离地打量尸体吧。而我则在一边猜测着,二舅的死,到底是不是小芳所为。如果是按动机,似乎小芳是比任何人或是鬼更有动机,但凭直觉,我觉得不是小芳。我仍记得当时小芳与我对话时对二舅的那种眷恋,甚至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痴情。
正当我疑惑之际,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我转身向后望去,正是箫管家推着轮椅上的外婆赶了过来。箫管家见到我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外婆则是死死地盯着倒在花丛中的尸体,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般。
外婆原本蜡黄的脸色,似乎是更难看了,握着把手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当来到我的身边,近距离的确认了尸体后,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她那干燥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吐出什么话来,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嘴唇只是保持着那个张大的动作。她慢慢伸出手,仿佛是想触碰地上的尸体,却被身后的箫管家一把扶住。外婆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任何控制,她更激动地挣扎着,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在箫管家手臂上留下条条抓痕。最后,情绪过于激动的外婆晕了过去,她闭上眼的瞬间,我看到了从她干涩的眼里流下的浑浊的泪水。而她从头到尾只发出了痛苦的“啊啊”声。
我望着被箫管家还有佣人们送下去的的外婆,竟流下了眼泪,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泪是为死者还是生者而流。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坚强地统治者身上看到这样悲痛的情绪。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吧,那些离开的人,永远都把他们的罪他们的痛苦留给生者。
“不!——”正在我发愣之际,耳边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呼声,是赶来的二舅母。她只穿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衣,显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没起床。没有浓艳的妆容,此刻的她黑眼圈极深,皮肤惨白而没有光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她根本没有靠近二舅,就晕了下去。我看到她身边的佣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扶了下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身后还站着蓝风。我原本还想上前安慰蓝风几句,但却发现他的脸色极为平静,看来他自己的父亲的关系,真是恶劣到了极点,他也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的可怕。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靠近,只是转身离开。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实在是琢磨不出这个小我好多岁的少年在想些什么。
大舅和小姨是最后出现的蓝家人,他们似乎是和以往一样,神色冷漠。小姨见了我甚至还和以往一样嘲弄着和我打招呼,而大舅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直到尸体被处理好,我都没有离开。这血红色的玫瑰花丛,还和以前一样在微风中翻涌着。而我又闻到一股淡淡地腐臭味,就和第一次在这里闲逛时感受到的一样。不知为何,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体,手指抚上泥土上的一抹艳红,那是二舅留下的血。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左手的灼热感更加强烈,黑幕中,我突然感受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是个女人!那女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头来,我却怎们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她却慢慢地走向我,一阵恐惧感向我袭来,我赶忙睁开了眼,女人消失了,眼前还是那一抹鲜红。
我放开按在泥土上的手指,手指上的粘腻感令我作呕。我只想离开,然后洗手。我一转身就看到那些佣人们用惊恐诧异,甚至是有些鄙视的眼神望着我。呵呵呵,肯定是觉得我是个变态吧,暗自嘲笑道。习惯了吧,当我还小的时候,还没有自己认识到自己的特殊,也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不同的时候,就经常遭受身边的人这样的目光,为此父母也是搬了好几次家,换了好多所学校。显然,应该没有人会喜欢有人突然告诉你,你身后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你的阳寿将近类似这样的事吧。
我走进屋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认识回去的路,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我又是在不想再厚着脸皮去找那些怕我的佣人。正在犹豫的时候“喵——”一声熟悉的猫叫声在我脚边响起,我低头一看,正是黑豆。我轻轻声地埋怨道:“不是还没休息好嘛,怎么就出来了!”
“如果不想麻烦我,你最好快点认路。”黑豆无奈地嘀咕道。
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在方向感这方面,真是弱的出奇。平时除了自己从家到学校这条路,其他都得靠坐公交或是打的。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黑豆,我实在是没信心自己可以认识蓝家这么复杂的路。
本以为因为命案会被取消的家宴,还是如期进行了。我不得不感叹,外婆还真是说一不二。餐桌上的蓝家人,还是和往常一样沉默。二舅母是最后一个被佣人搀扶着到场的,她的双眼此刻仍是通红的,吃饭的动作机械而又木讷。而白天还因为过分悲痛而晕倒的外婆,此刻早已恢复了正常。这压抑的气氛却让我面对着美食却毫无胃口,我总感觉,参加葬礼没有蓝家的家宴压抑。
饭后,音乐照样响起。此时,二舅母终于忍受不了:“我要离开!这里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