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交代几句便各自散去,范大娘也跟着同去了。
苏霁瑶不禁感慨,这个世间如此真心实意的待人的恐怕也只有这些淳朴的贫民百姓了。
可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不是世一,她是苏霁瑶啊……
第二天,苏霁瑶迷迷糊糊之间被世一娘拉了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被她套上了衣服,拉扯着下来洗了把脸。
吃了些小米粥之后,世一娘这才替她梳理乱蓬蓬的头发。一早上浑浑噩噩,等上了马车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去哪儿?
可看世一娘那沉沉的心思,她也不敢贸然发问。万一被发现她不是世一,她该伤心了。
抱着如此心态,苏霁瑶如世一娘一样心事满满。
沉默了许久,世一娘终于拉着她的手,忧心道:“到了齐府,你可要跟好娘亲,千万不要乱说话乱跑,以免惹了事。那里家大业大,娘亲怕保护不了你。”
齐府?这倒怪了。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巧合,可当到了齐府的时候她却发现……一切都朝着她想象不到的情况发展了。
这个齐府,分明就是她作为齐允安避之不及的那个牢笼啊。
这是怎么回事?
齐府不是被灭了吗?难道这里和之前的时空不是平行的?或者,这是时空倒流了?
苏霁瑶忧心忡忡的跟着前来领着他们进府的老管事进了大门,对于这里,她轻车熟路。即便是闭着眼睛,她都能找到路。
可内心的不安深重,她突然有很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这报应来的也快,没走几步她们就遇到了齐允礼,这个心狠手辣嗜血成性的腌臜。
见世一娘貌美他生了调侃之心,老管事虽有不满,却也不能忤逆主子的意愿。也只能顺着这人的心思,站在一旁等着。
而苏霁瑶本就厌恶他,此刻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小的身躯抱住齐允礼的腿,一张口,咬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对于齐允礼,这样的伤害只能说是毫无效果,可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孩子拦住,喷了一腿的口水,这面子怎么着也是挂不住的。
他向来不管不顾,看这孩子不爽,便一脚踹过去,生生将瘦弱的苏霁瑶踢翻在地。
世一娘楞了,她不敢看齐允礼,却吓得茫然失措。
老管事叹息一声,只得上前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噗……”一口热血喷在地上,苏霁瑶心中只一个字:靠,便晕倒在地。
地上有雪,小身子这么冻着不是办法,老管事自己去将孩子抱起来,找了间厢房也没去找夫人,自己做主将这娘俩安顿下来。
世一娘怎么着也没想到,这一进齐府就发生了这一档子事儿,世一这孩子身体虽好,但也绝对受不住一个男子费尽心力的一脚。
她担心,痛苦,恼火,却无处可发。
老管事找了大夫过来之后,才去禀报了夫人慕流。而这时的齐允礼早就出府去了。
慕流也只是派人安慰了几句,说了也是什么意义都没有。
隔了几日,外出办公的齐远山回来,却是大驾光临,来见了她这个升斗小民。
世一娘一身绣工出众,齐远山招她进府是因如此,打算借着她的手艺绣出个万花图在皇后寿辰之时进献出去。
可一进家门便接到了消息,那个愚蠢的家伙居然把这么一位能手的女儿踢晕了,当下也没了架子,直接登门找上了世一娘。
同慕流商量之后,他做出一个决定。至于这个决定,还得同世一娘商量之后确认。
苏霁瑶养了几日慢慢恢复,世一娘慢慢的也投入到工作当中。而近几****一直在思考自己此刻的地位,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她不知道齐远山已经来过,近几日一直呆在这个厢房之内,也不出去。
直到有一天,世一娘大功告成,齐云山带着一黑瘦和尚来,她才觉察了不对。
那一日,她永远忘不了。
和尚当中说她是天命所归的莲女,齐远山就此起意欲收她为女儿。
而这个时候,苏霁瑶再怎么傻也明白了个中含义。
莲女之称早就被和尚提了出来,而她,这个世上的世一,根本就是被收养之前的齐允安。
一切都朝着预定的轨道渐行渐远,她将齐允安的命运重新走了一遭,彻底拾回了那段沧海遗珠。
世一娘死了,死在这个厢房之中。
苏霁瑶合上她的眼睛,替她掩藏了一切无奈与忧伤。
无论如何演变,还有一个男子在这世上的最高点等着她,如果只能再走一遍,她也不介意。只是,对不起,世一娘,这个世界,我唯独不能对不起的就是那个他。
从此之后,齐允安的人生,苏霁瑶作为莲女被遗忘的那段记忆彻底被揭开。
而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难捱的悲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流,长长尖利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桌子,眼神似乎很不可一世。就连齐远山同她说话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瞧齐远山那样,许是当真喜欢的紧,面对这般冷言冷语都面不改色,似乎分毫不在乎。
她做足了个小娃娃的怕生劲儿,也不说话,只是躲在齐远山身后怯生生的瞅着。
刚刚还面不改色的坐着的慕流突然瞅见了她的眼睛,竟然站了起来,用她那并不方便的手将她抱起来,眼底似乎稍见柔和,不那么冷硬了。
苏霁瑶有些不解她这么快的变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齐远山。
“这娃子是哪个?看着眼熟的很……”
齐远山看了苏霁瑶一眼,揉搓着双手走了过来,环住慕流的肩膀,回答道:“她叫闵世一,是个寒门子弟,我看她可爱,长得有点像你就带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过要领养个孩子嘛,我看这个还不错……夫人你怎么看?”
慕流瞅着苏霁瑶咯咯直笑,像是逗弄小婴儿一般,居然还掐掐她的脸,虽说也不疼,但也不怎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