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见他仍躺在身侧,我果断翻身下床,他却顺势将我揽入怀里。
我将他挣开,疏离冷漠道:“妾身如此披头散发,有失妃嫔之形。”
严峥轻柔抚上我的脸,“你和我之间,还要说这些生份的话吗?”
我倔强地别过头去,嘲讽着:“你都不相信我了。难道我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和你说着那些任性的话?”
说着起身,坐到梳妆镜前,并不看她,缓缓将一支八宝簇珠的白玉簪子挺入鬓间。
他一如既往地秉承了厚颜的精神,追上前来,腻腻地贴到我的身后,“我承认我这几日是头脑发了昏,自从太后寿辰那晚发现你和严澈都不在宴席上,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不是我不相信你,那是我太在意你了。”
他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肌肤上,好似羽毛拂过,有些发痒,“我心里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一时怒火遮眼,才让你受了委屈。我再不会这样误会你了,还有那瑾贵人,不过是我想利用来膈应你的,老婆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原谅我吧。”
我回眸看他,幽幽叹道:“这深宫之中,人心岂可明辨,就是你,也不可信。”说到这里,眼里是满满的鄙夷。
他举起右手发誓,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我再也不敢了!”
我终是忍不住噗嘻笑了。
他如释重负地拥我入怀,在我唇边一吻,“终于笑了。”
“谁笑了,我才不要原谅你。”我重重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起身又要走开,却被他用力一拉跌到他的怀中,他俯身,唇落上我的额头,辗转缠绵,顺着鼻尖一路吻下。
冬日里少有的暖阳透过窗台照进殿中,映得海棠花影横斜,静谧馨香,如置深春。
太后在年前要去灵山礼佛,在行宫里斋戒过年。
阖宫自然是要去寿康宫予太后送行。
严峥上朝后,我便领着素心去行跪拜礼。
我披着广袖织百鸟牡丹图锦云锦霞帔,长长的裙摆逶迤,头梳九鬟望仙髻,脑后一支九尾流苏金步摇,艳丽中兼有不可凌越的高贵端庄。
太后坐在花厅紫檀木嵌玉石的椅子上,手持一串念珠,端的是气度沉静。
而皇后穿一身金红伺候在侧,又有婧昭媛、禧昭媛、愉贵人等人,见我面色如常,那些原本压在我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消失,原先窃窃私语的人也立刻噤了声。
皇后的脸色尤其复杂,震撼、惊讶、不敢置信……
昨晚梅林一事,早已传遍了后宫,她们定是以为严峥会如何处置我罢!
一丝极淡的冷意在我的嘴角轻轻漾开,我微微昂首踏入,脸上是不可侵犯的威仪云鬓上的金玉步摇无声摇晃。她们要我不好,我却偏要好好地让她们看个够!
太后倒是自始至终都淡淡的模样,捻着手里的佛珠,受我一礼之后便赐座让我坐于下侧首位。
对面是懿贵妃的位置,殿中温暖,她脱去了大裳,只穿着色彩丰饶的刺绣织金棠色长裙,缠枝宝相花缀珠刺绣领缘里是层层色泽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艳丽无双。
她看我落座,只冷冷扫我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云裳远远看着我,原本忧虑的眼神在看见我自在的神色后亦宽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