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雾山行宫时,懿妃虽然也在伴驾之列,但是他和她相处也是淡淡,不曾有这般柔情。而再上一次的合宫大宴,我更加明白那恩宠是做给龙骧大将军看的,算不得数。加上严峥天天在我眼前,夜夜陪伴,我便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是我一个人的,纵是诸多妃嫔在眼前,也不过是后宫的摆设。所以,我根本没把懿妃与他的感情放在眼内。
可是,却不曾想过,他俩人这一世青梅竹马,她助他良多,且在我入宫前,一直是宫中最受宠的宠妃。
算起上来,在这一世,我亦不过是个后来者。我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原来一切都是我可笑的痴想。
这天气如此晴好,和煦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洒在脸上,可我的心底却起了沉沉的霾云。那么热的天,我只觉得止不住的冷,冷得指尖冰凉,心口上似是裂了一道口子,呼呼的冷风从伤口处灌了进去,撕扯般的痛。
我怔怔站着,心内苦涩的滋味不住蔓延。直至他二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去,直至四面暮色渐起,黄昏将临。
锦元宫前盛放的芙蓉映着似火的晚霞,灼灼如焚。而我就像三月里的桃花,在他筑起的绯烟宫里,开得恣意绚烂,以为我便是他的全部,却不知,拼尽韶华的绽放,最终也不敌不过外面的繁花万千。
傍晚的风突然大了,背后的青丝一丝丝吹起,缭乱于脸庞,连眼睛也迷离起来。
昏昏沉沉的天色里,我突然就掉下了泪。
我想起那个缠绵中被他丢弃的香囊,那明明就是女子的手工,大刺刺地放在青玉大案上,他又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我的性格本是沉静,遇事皆能淡然处之,可今日事事都串联在一起,处处都戳中我的心头。我愣愣望着案几上的朝凤鎏金宫纱灯,脑子里的思绪越理越乱,平日里的淡漠冷静此刻竟是一点儿都无法做到,心中满满充斥着不好的念头。
正胡思乱想着,这边紫宸宫遣了人来报说皇上今晚有朝事要处理,让我不必等他晚膳,并带来了诸多的赏赐。
中间有一座半人高的玉珊瑚,说是东边海域部族进贡的贡品,成色极好,是难得的珍品。
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心烦意乱地转过了头,看向殿外。
这似是严峥的惯例了,他人一没空陪我,便会往我宫中送来各种新奇珍贵的玩意,既当是陪了罪,又可以给我解闷。
然而,今天我掠过摆放成小山般的珍宝,越看越觉得烦躁碍眼。
我扫了一眼满满一桌的佳肴,自从我入宫后,严峥多是爱在绯烟宫用膳,而且吃的是我亲自在小厨房里做的菜,甚少传御膳房的那些。恍然觉得如今我吩咐预备下去的菜式,大都是他喜欢吃的,反而我自己喜欢的却减了许多。但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的什么我倒是无所谓了。
可现下我拈过一块烤鹿脯,咬了一口,味如嚼蜡却就是怎样都咽不下去,他不在这里,感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已经不知是第几天了,都是我自己吃晚餐,他好几个夜晚都是在我入睡后才悄悄回来,有时迷糊中睡了一觉都仍未见到他,但今天之前,因心无所念,只道他是国事繁忙,所以我也并无多想,安心等着。
其实皇帝的政事虽多,但在哪里不能处理?需要这样日以继夜的守在正殿上?
闭上眼,今日所见之事又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忆起他与懿妃在一时的情意绵绵,更是如鲠在喉,我的心又隐隐刺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