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只略懂一点琴艺,不甚精通,但这悠扬婉转的琴音如芦絮轻飘,又如白云柔软拂过心头,如此轻灵,让人心境舒畅、豁然开朗,确实是有些功底。
我不自觉地出了绯烟宫,沿着宫墙缓步而行,看见前方有一座假山,山石上苔藓斑驳,有藤萝掩映,中间微露一条羊肠小径可以通到另一边去。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钻了过去。
穿过假山,面前豁然开朗,原来竟是来到了一座院子前。
门楣上金漆书写着“昭纯宫”三字,大红的宫门虚掩着,倾耳细听,琴音正是从这里传出。
我轻轻推得半开,好奇地往院子张望。这处院落不大,庭院内只种着几棵素洁芬芳的桅子和鸳鸯茉莉,倒另一番雅致。
只见一个女子坐在垂帘的廊下,正在抚琴,缥缈的琴声舒缓地穿过垂帘传了出来。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做什么!”旁边侍立的侍婢发现了我,喝道。
那女子一惊,琴音停顿了下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朝她微微一笑。
许是见我自己一个,衣着打扮又简单,那发现我的侍婢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偷窥我家娘娘有何意图!”
“沅墨,不得无礼。”弹琴的女子轻声制止了侍婢,自帘后缓缓走出。抬眼看见我,愣了愣,随即屈膝规矩行下一礼:“嫔妾拜见宸妃娘娘。”
她穿一身绿袖长衫,裙摆上用浅白的银线绣着兰花滚边,头上松绾着簪花髻,斜插一枝碧玉钗,垂下的发间隐约可见翡翠耳坠。脸上未施脂粉,眉宇间透着温柔娴静,更显得清丽脱俗。我立刻认得这是那次在皇后面前为我求情的紫衣女子。
我虽与她不相识,但是在皇后处和纳妃大典上她都应该见过我,所以才认得。
那叫沅墨的侍婢见她如是,也跪拜当场,喊道:“奴婢给宸妃娘娘请安。”
我上前去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是我听见琴声,不请自来,失礼了。”
她依言站起来,顺势邀我去她的寝殿。
她的揽月轩偏于昭纯宫中一隅,殿中不甚宽敞,但是,却胜在布置得简洁舒适。
她命沅墨奉上茶来,说道:“娘娘入宫多时,嫔妾都未曾前去拜见,倒要娘娘过来这儿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我端着淡绿色的茶水,扑鼻可闻茉莉的清香,很是舒心。再看她的样子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淡雅温婉,观之亲切。
我说:“哪里的话,我倒不喜这些虚礼。说起来,我还未曾感谢你当初帮身份不明的我向皇后求情。”
“同是宫中人,自是不想看到别人平白受屈。”她浅浅一笑,道:“也不过是多说一句话,哪值得娘娘记在心中。再说嫔妾的身份低微,皇后娘娘哪里听得进去嫔妾的求情。”
严峥的妃嫔有二十几人,我之前也并未听得全,分不清谁是谁,于是问道:“我初进宫,当初只见过你一次,却不知道你的名号。你是?”
她笑意温润,“嫔妾姓魏,闺名云裳,居贵人之位,封号为舒。”
她的态度温和恭敬,行动举止也落落大方,我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