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位于皇后的延禧宫后方,比之延禧宫的富丽堂皇,有过之而无不及,里面的盆花,每一种皆是精品。
福公公将我引至太后的寝殿中。太后此刻正闭着眼睛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绛紫色的长袍上绣着仙鹤灵芝的金线图样,袖口亦绣着的祥云纹饰,华贵雍容。几个侍婢正在为她梳发,象牙梳子很细致地从发丝间理过,然后将珠玉头饰一样样插入她的发鬓间,不敢有一丝疏忽。
一名女子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低垂着头,那眉目盈盈,含羞带娇,水碧色的纱罗裙束着细细的腰肢,说不出的惹人爱怜。
我静立于珍珠垂帘外,偷偷地观察着太后。她面容虽被岁月侵蚀起了皱纹,但仍带着一股刚毅,可见她年轻时也是个人物,不然如何走到太后这个位置来。只可惜岁月不饶人,无论她曾经如何风华绝代,如何国色天香,到最后都会变得苍老。
正想着,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刚好从镜中对上了垂帘外我的双眸。
我将头垂下来,依规距拜道:“民女展颜见过太后,愿太后千岁安康。”
但是,太后却没有赦我起身。
垂帘外下人不断的报告,有妃嫔轮番前来请安,都被她一挥手便挡了回去。
良久,她才凌厉地开口道:“展颜,你可知罪!”
太后的心思,我自是无法揣度。我不卑不亢地回答:“民女惶恐,请太后明示。”
“你来历不明,狐媚惑主,不按宫规久居于紫宸宫中,又不服皇后管教,以下犯上,惹起后宫纷争……”太后冷哼一声,悠悠开口:“单单狐媚惑主,扰乱后宫,已足以定你死罪!”
我皱眉,道:“回太后,民女进宫本无意久留,但自问在宫中也是处处小心留意,何曾迷惑过君王,扰乱了后宫?”
这哪一项不是欲加之罪?皇帝是我自己招惹的吗?是我自愿入这深宫之中的吗?皇后见我时都动刑了,我还不能自保吗?人不惹我,我能惹谁?这就叫以下犯上?
太后闻言,挑眉,掌心在紫檀木茶花几上一拍,力气不大,却威慑十足,“贱人还敢顶嘴?”
我顿时不语,不是害怕,而是明白入了这深宫,不管哪个BOSS看你不顺眼要定你的罪,那就一切都是莫须有的了,解释无谓。
太后又侧过目看那身旁的女子,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皇上仍是少年性情,不过是见惯了牡丹花的艳丽贵气,偶尔瞧见了外面的野花野草,难免一时新鲜,但玉菡可放心,我绝不容这后宫出现这等来历不明的闲花杂草。”
我盯着二人不语,太后又抿出一缕哂笑,嘲讽道:“你亦可放心,皇帝对你如此上心,我也定然不会让你轻易送了命去。只是你既然无意久留宫中,那我便做个顺水人情,送你出宫罢。”
“出宫?”我突然惊讶,竟是这般容易的事?
然而,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笑容,我反而开始感到无比可怖。
“着你出宫,自然不是由得你去什么地方。”她的双眼透着精光,阴阴地笑了:“来人,送她到承露台去!”
承露台,听着名字还不错,可这阴恻恻的老太婆又怎么可能送我去什么好地方?
我并不想去,但太后懿旨,当下便进来了几个太监侍卫将我带走。
我心下焦急,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