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一口气，回道：“把我变成如此卑微的人，是你。皇上。”我一向谨言慎行，偏偏在他面前极是任性，毫无顾忌，即使如今为奴为婢，仍是改不掉。
他眼底的怒意渐盛，我知道到自己又再惹起了他的怒气，慌忙转身逃离。
这一次又一次，他总是用各种方式试探我，或是想勾起我对过往感情的回忆，但都被我冷漠地避开，庆幸的是，他虽是懊恼生气，却并没有惩罚我，或是再怎样进一步的行动。
最近，他总是召来一些低位的婕妤、美人等，到合欢殿喝酒作乐。隐约可透过镂花窗看见里面美姬翩跹，有女子妖娆舞动的身姿清晰地映在明光纸裱的窗扇上，美艳慑魂，声乐悦耳更不必说。
我奉命传膳，回来推门便见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扑鼻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让人晕眩。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唇正从他怀里女子的颈脖上离开，娇美的女子在他健壮的身体里，双手绕上他的颈脖。他的手掌探进她的衣襟里，使得她娇喘渐起，在他的怀中吹息如兰。
他眯着眼，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脸上挂着凉薄的笑意，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神情，而美人脸色酡红，醉眼迷离，带着三分妩媚妖娆。
见我进去，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似若未睹，又喝着酒，移目到她人身上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引起我的嫉妒，还是他如今当真放任至此，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无动于衷。一来我的心思早已不在他身上，二来他若是自甘坠落，我亦毫无办法。
我眉目低敛，恭敬地禀告膳食已准备好，便镇定地转身离去。
素心候在殿外，自从我留在紫宸宫伺候严峥，她便亦跟了过来，依然暗下照顾着我。
小四如今已是御前总管，他说内务府准备好了御前用的冬节物品，请我与素心前去查看。
时已入冬，天气日渐萧肃。
天空飘起了小雨，雨间夹着雪花，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冬日的风是刺骨的，即使太阳再晴朗，落在身上也不见得温暖。
素心撑着油纸伞给我遮住风雪，两人一前一后，泥泞的地里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那两个宫女，你们过来！”
我一怔，停下脚步，朝声音看去。只见路边一处亭中，正坐着两名锦衣华服的陌生女子，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思绪一转，已经猜到她们是新进宫的妃嫔。于是只得与素心上前，给两位请安。
“你们，去给本宫宣轿舆来。”一个打扮很是娇艳的年轻女子，颇为俏丽的脸容，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得意的优越感，她披着一件鲜红的大氅，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眸如点漆，美艳不可方物。
素心不卑不亢地回道：“回毓嫔娘娘，奴婢二人还要去内务府查看御用之物。”
那女子的笑声中透着鄙薄的寒气：“你一人前去即可，留下这个为本宫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