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听到窗外喜鹊喳喳叫个不停,明媚的晨曦映入眼眸的一瞬,还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哪个阳光充沛的午后。
我半懵着坐了良久,待醒过神来,才扬声喊了人进来。
珑儿早早带着几个侍婢,端着热腾腾的水和新衣来给我梳洗打扮。
换上月白的锦缎长裙,淡淡的流云图案做底,绣缠枝银纹,衣摆下则同是银丝勾勒的一朵朵盛开到极致的莲花,花蕊用金线点晴,华贵而不张扬。我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沉静,眼眸如水,樱唇淡薄,如瀑般的长发沿肩泻下,最后只用一枝碧色玉簪轻挽。
眼前这温柔貌美的女子,剪水双瞳,婉转娥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可我却觉得那么的陌生。
君飞扬不知何时进来,手上拿着一支粉白的蔷薇。他穿着素白色的长袍,衣袍上绣着雅致的竹叶纹饰,在日光下飘逸闲适,端的是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他把蔷薇簪入我的鬓边,指尖抚过我的发,动作很轻很柔,带着缱绻纠缠的意味。我自镜中朝他看过去,他亦向我微微一笑,眼眸中漾着几许宠溺的温柔。
殿外栽种着一棵海棠,树桠延伸到了窗口,纷纷扬扬的花苞累累,层层叠叠娇色艳丽,香色馥郁扑鼻。
他眼里的温柔渐渐散开,轻拥着我,将一只雕龙刻凤的翡翠镯子套到我的手腕上,说要封我为后。那镯子通体碧绿,衬着手腕凝脂般的肌肤,幻发着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光华,极是好看。而他亦总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淡淡笑容,就像是冬日阴霾下的阳光,让人不知拒绝。
我淡淡应承,虽没有他预期的惊喜,却同样让他欣喜若狂。
日落西山,花窗上的光影越来越薄,终于黯淡无光。
如此宁静的夜,我却全无睡意,卸去了白日里的伪装,此刻却是被浓郁的哀伤笼罩着,极是压抑。
一个人披衣出去,坐在凉亭里,借由月光看着被鱼儿惊了的湖面,光晕一圈一圈地向四周扩散开来,目光仿佛也渐渐地涣散,整个人的脑子好以被放空了一般,想去回忆些什么,却又怎么都无法想起。
风吹过,落花飘零。我伸出手,几片花瓣随风飘落掌心。
君飞扬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抖开大氅将我拢入怀中。他轻声问道:“嫁给我,是否你所愿?”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庞如刀削般坚毅深沉,其实我很少认真去看他的脸,并不曾发现原来他的脸竟是如此俊美绝伦。
然我的心绪却飘飘渺游离,脑中浮现出另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昨夜神志纷乱,意乱情迷,真真是不知梦里身是谁,醒来是已铸下了错,无路可退。
他的眼眸黯淡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拥住,低叹一声,把头埋入我的颈脖中。“颜儿,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就如同轻雾一般,我根本无法抓住,就怕你会随时离去。”
我仰望满天星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