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照顾我,君飞扬干脆将我挪到了鸾翔宫入住。
鸾翔宫是他的寝宫,他在正殿苍鸾殿,而我在他侧面的凌波殿住下。
凌波殿中并不十分奢华,但清新雅致,布置得秀净温馨,绣榻温软,虽小而雅,透过明透的窗纱,可以看到外面疏朗的花木。
很多时候,我在廊下吹着丝丝夜风,品着西蜀特有的古树紫芽茶,看君飞扬在轻柔的月色下挥舞着长剑,剑光如雪,缠绕着月色,不显凌厉,更觉缱绻。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伴着我,让我空白的脑海里不觉孤单。
今日他出城去办事,天已渐黑了,却仍未回来。
没想到,楼月盈仗着郡主身份,带了一众姬妾来凌波殿中挑衅。
我知道君飞扬一直是有侍妾的,他是一方之主,国之虽小,但总是王。这西蜀王宫里,就专门有一座秋雅苑,住着他的四名侍妾,她们大都是部落进献给君飞扬的女人,并无正经的名份,地位都不算高,且知道我的是君飞扬带回的女人,平日对我倒是不敢造次。可我相信她们也早就对我恨之入骨,否则这时也不会因着楼月盈的撑腰,便气势汹汹而来。
她们几人轻轻在殿中挪动着脚步,眼光或停滞,或微眯地观赏着房中的一切,脸上,似乎有几分迷茫,又有几分不甘。
“郡主前来,所为何事?”我轻轻拢了拢皓臂上的蓝色纱绡,细致地整理了一下坠地的长裙,然后抬起眸子,看向楼月盈,只见她肌肤白皙如素,眉目艳丽,因细心装扮过而越发妩媚。
她仗着自己身份显赫,说话毫不客气,一副傲气凛然的样子,轻蔑地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缠在王的身边,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身边的侍婢,也仗势欺人道:“这是未来王后的寝殿,你不能待在这里!”
看样子,这对主仆平时都是横行惯了的,但我并未理会她们高高在上的语气,只是缓缓一笑,眸子里并看不出任何波澜,向着楼月盈道:“试问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话?”
她没想到我不惊不惧,反倒是不把她郡主的身份放在眼内,那些傲气彻底在那美艳的脸上消失,粉拳紧握,一记眼波朝我扫来,神色变得凌厉。
随她而来的四个姬妾自然是要为她说话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一屋子翡翠莹白,环佩珠络,晃得我头痛。
她们说得激动起来,几乎就要动手。我虽失忆,但本性犹在。我不是个一味忍让吃亏的人,别人欺到我头上,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打还回去。
正要反击,身后蓦地一声厉喝。“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姬妾惊呼道:“王!”
其他人也是不能自已的噤声,纷纷拜倒。
君飞扬大步走近我,伸手将我拉至身侧,那凤眸入鬓,眉飘偃月,一袭白衣长袍,更显得身形颀长,英姿飒爽,俊美如神裔的脸上透着冷峻的坚毅。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冷酷的模样,然而,他看向我时,一双凤眸,却仍是温柔得仿若一泓秋水。
楼月盈喃喃道:“你……今日不是出了城?”
“若孤不是提前回来,这里又会是如何?”他的柔情一收,冷冷回身,盯着楼月盈,目光如冰片划过。
楼月盈抿了抿唇,又缩了缩身子,随即又自矜身份地挺直了腰。
见得君飞扬对我的庇护。她的眼底满满是怨恨。
君飞扬不紧不漫,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自始以后,西蜀后宫,就只有一位女主子。今后郡主无召,不得私自进入内宫。你们,都各自安散吧。”说着,已是命人将房间里一应的姬妾都带走,并立时遣送出宫。
楼月盈仍倔强不肯离开,她仿佛是呆了,望了他半晌,眼中慢慢溢出恐惧,然后绝望。她在我们身后痴愣站着,眼睁睁地望着他温柔庇护地拥着我往内间走去,凄凉地喃喃:“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美眸中被烛火映得氤氲的水光,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可感情之事,爱就是爱了,不爱亦是不爱,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又有谁能可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