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春末,御花园中的牡丹仿佛在一夜间盛开。一大簇一大簇,累累叠叠的花瓣仿佛是美人裙褶,随风摇曳,满院的姹紫嫣红,姚黄豆绿,直叫人移不开眼。
严峥陪我散步,在牡丹丛中穿了几个来回,又转到如意轩去休息。
敞开的窗门轻纱垂地,下面坠着环佩,清风一吹,清脆叮当细若不闻。桌面上茶香袅袅,四色点心果子都码放整齐放在浅绛色镶金线的浅盘里。
我穿着素洁的浅白轻罗广袖衣裙,如春日盛开的槐花,宽大的裙裾逶迤身后,淡雅华贵。柔软的春日透窗而入,在脚边泻下一地流光。
他轻拥我入怀,说:“放眼四顾,还是这里的景色独好,可以把整个御花园一览无余。”
正享受着阳光下的这份悠然自得,不远处却传来了女子嬉闹的声音,我微微起身望去,只见是新晋的秀女们来了御花园里玩耍,一个身着穿着火红色的俏丽身影正于百花丛中挥洒甩袖而舞,那女子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旁边的秀女和侍婢都鼓掌叫好,声声不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向那边嬉戏的妃嫔,唇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本那般明媚的阳光此刻却刺眼得让我不适,我微微阖上眼眸。
按规定,新选出来的秀女还要继续在玉清苑经过一个月的礼仪训练,而在这段时间里,教引嬷嬷还会以极以挑剔的眼光细看她们的头发、皮肤、如稍有干枯,不够滋润色泽,就要帮助其保养到最佳状态,才能让皇帝临幸,真正成为后宫一员。
如今一个月之期已到。眼前的这些女子,个个娇艳无比,像是初春里盛开的桃花般媚人,惹人采撷。
心,难免流过一抹酸楚,泛起丝丝凄凉。难道我终究要学着千古以来的妃嫔,对他曲意承欢,处处争宠?
他感觉到我突变的情绪,他抬起我的下巴,细细端详我的神色。
“没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呵呵微笑,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像安抚孩子一般摩挲着我的长发。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调侃的口吻道:“皇上可不能抛下我不管。”
我并不想影响了两人之间难得的美好,于是努力扬了扬唇角,绽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来,抬眸间已经掩去了眼中的忧伤。
可心境毕竟已经没有之前般轻松惬意了。
小四来报,说是有大臣递了折子入宫,已在仪元殿等着皇上。
严峥将我送回绯烟宫,行至长廊中,遇到郦妃的贴身侍婢雨凝,她先给严峥行礼,后又对我躬身道:“我家娘娘想请皇贵妃娘娘到湖边芙蓉榭午膳,希望皇贵妃娘娘赏光。”
我问:“还有谁?就本宫一人么?”
雨凝回禀:“还有玉昭仪、禧昭媛、舒嫔、凌淑媛等几位娘娘,和新晋的几位小主。娘娘说,只是家常便饭,想请姐妹等人赏花说话,大家熟悉熟悉。”
严峥在一旁调侃道:“不请朕么?”
雨凝急急回答:“皇上肯屈尊亲临,娘娘必是十分欢喜的。”
严峥笑笑:“朕还有事情要处理,若有空闲,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