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文沛抱住她，往旁边一个打滚。
咻咻咻，飞进来三枚羽箭。
文沛瞪着外面咬牙：“MD，来真的！”
夏佟瞳疯狂地驾车，马匹被鞭子抽得咴咴直叫，车轴四周飞溅起无数小泥点。舒洁予偷空往外一瞅，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竟拐进了小树林，在泥泞的小道上疯狂行驶。
两旁树木飞快地倒退，她被马车的速度震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推了推紧抱住她的文沛，低声道：“放开我！”
文沛拧着眉，观察车外的动静，看都没看她：“现在不行，太危险！”
舒洁予捏了捏拳头：“我能保护自己！”
文沛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可别这么快就死了，我会很失望的。”
舒洁予咬牙瞪了他一眼：“你只管放心！”
文沛松开手，马车一个左拐弯，舒洁予又骨碌碌滚回了他的身边。
文沛戏谑地笑道：“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
舒洁予眼睛都懒得瞪他，翻了个身趴着，象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夏佟瞳到底想干嘛？要逃也是在大道上逃，拐进小树林不是自找死路吗？”她非常的郁闷。
文沛冷笑道：“自找死路的是他们！诱他们进树林，自然是想一网打尽了！”
她扭头看他：“你们两个，对付一帮人？”
文沛高高挑起眉毛，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舒洁予叹了口气，算上她，最多只能算两个半。连刀都拿不稳的士兵，怎么对敌？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文沛第一时间从车上跳下来。接着，夏佟瞳也从驾驶座跳下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看清楚没有？我估摸着是五六个人。”
“我算了一下，起码有十个人。”
“看得出是哪一路派来的吗？”
“不象是那贱女人的手段……”
“布置一下，尽快把他们灭了，惹得小爷心烦！”
“……”
交谈没几句，两人又立即分开，隐入小树林中。
四周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林梢的风轻轻吹拂，带出树叶一片沙沙响。舒洁予傻呆呆地坐在车厢，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怎么做啊？
杀手找上门来，他们两个逃了，丢下她一个人束手就擒吗？她打了个激灵，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莫非，这两个人，打算用她来作饵？
真是过份！
不容她多想，四周围忽然冒出几个穿着青色布衫的人，手执钢刀，用帕巾蒙面，眼睛左右逡巡着，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
“奇怪了，怎么只剩下一个人？”
“看她的样子，难道就是方大人所说的小男宠？”
“也好，方大人交待过最好不要惊动夏家公子，现在把他吓跑也省了一趟事。”
“我们把这小男宠杀了，赶快回去交差吧！”
看到杀手一步步逼上前来，舒洁予吓得直往马车里缩，可这方寸之地，她能躲到哪里去？
方大人？她和那冷脸的方大人结了什么死仇？不就是因为参副将吗？难道，被参副将凌虐，还不容许她小小地反抗一下？真是天理难容！
一柄钢刀突地戳进车厢，吓得她失声惊叫。
马车外立刻有了异动。
配合着她的叫声，一声高亢的惨叫，鲜血如泼盆里的水，泅湿了半幅车帘。
舒洁予缩在里面不敢吭声，听到车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身体摔倒的扑嗵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死抱住身体蜷缩成一团。
车帘忽然被人掀开，她大叫一声，骇得脸色发白。
一只手伸进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象小鸡一样拖下来。
她胡乱拍打着，嘴里乱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谁要杀你！”身边传来闷闷的男声，带着变声期的沙哑，高大的男孩浓眉紧拧，恨铁不成钢地怒瞪她，“赶快给小爷闭上嘴巴！再聒噪就一刀砍了你！”
舒洁予看着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知不觉眼泪就刷地下来，根本不去听他砍人的威胁，扑向他结实的胸膛，就呜呜地哭个不停。
夏佟瞳根本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一只手举着刀，一只手悬在空中，脸色惊变，目瞪口呆地望着伏在自己胸前哭个不停的小男孩。
有这么一刻，那只悬着的手很想落下来，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脑中象灌了凉水，吓得他清醒过来。
疯了吗？竟然产生这样龌龊的念头！男宠之类的，是最恶心的东西！
抬头对上文沛似笑非笑的眼睛，夏佟瞳涨得脸上飞红，粗手粗脚推开她。
“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象女人似的哭个不停！”
舒洁予抽抽噎噎地看着他，委屈地道：“我还小……”就看到夏佟瞳下巴脱臼了一样地瞪她，文沛实在忍不住，扑噗一声笑出来。
夏佟瞳干咳一声稳定情绪，把钢刀粗鲁地塞到她的手里，吼道：“还小什么？都上战场的年纪了！去，砍个人给小爷看看！”
轮到舒洁予张口结舌：“你说什么？砍，砍人？”
夏佟瞳哼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必须自己解决！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难道都要等着别人帮忙吗？”
舒洁予迷茫地朝文沛看过去，文沛一脸悠闲的表情，似乎很赞同夏佟瞳的话。
夏佟瞳把她的脸扳回来：“看他作什么？你以为他比我好说话吗？傻瓜，那个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文沛大声地咳了一声。
夏佟瞳也不理他，强迫舒洁予看地上：“其他的都解决了，留了一个活的给你练手。”
舒洁予迷茫地看向地面。刚才还很干净的泥地，横七竖八躺卧着几个染血的青衣人，卸了胳膊的，断了腿脚的，刀尖插在胸口的，鲜血糊了脸的……她的心脏开始咚咚直跳，脑子有点犯晕，夏佟瞳的声音象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样：“你的猎物在这里，老实点！”
舒洁予想的却是，这么多人，是夏佟瞳和文沛两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男生杀的？她对他们的武力值，估计错误了吗？
“喂！”夏佟瞳抓住她的下巴摇晃，“你想什么呢！快杀了他！”
舒洁予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又怕又惊的那张脸，忽然转身，捂着喉咙干呕不止。
文沛摇了摇头。夏佟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身体扳过来，怒吼道：“你这没用的小子，吐什么？快去给我把人杀了！”
舒洁予的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哭着叫道：“别逼我！我下不了手！”
夏佟瞳把刀硬塞到她手里：“你还是不是士兵！还想在战场上躲在秦书盈的身后？想做我们的累赘？！”
舒洁予浑身大震，夏佟瞳的话简直是一针见血，把她深藏的自卑暴露在阳光底下。
“给我杀了他！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夏佟瞳的脸近在咫尺，从来没有哪一刻会觉得他是这么残酷的人。
夏佟瞳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指挥着她举起钢刀，对准那个没有半分抵抗力的男人。
刀尖哆哆嗦嗦地对准男人的胸口。
跪在地上的人看出她是菜鸟，忽然哭喊着哀求：“饶了我！小哥饶命！”
舒洁予手一抖，刀尖刺进了那人的肩膀，噗一声，皮肉裂开的声音在耳边放大了数倍，清晰可闻。
舒洁予瞪大了眼，一动不敢动。
夏佟瞳握住她的手，利落地拔出来。
一股鲜血迸射而出，溅在她的脸上。
男人的痛苦的哀号声响起，舒洁予面色发白，浑身冰凉，傻了一般看着他。
夏佟瞳挨着她的后背，炙热的体温隔着衣裳传导到她凉透了的身体上。他磨出细茧的手罩着她软软细细的小手，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冰凉的耳朵旁边：“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个人，你必须得杀！”
手一递，刀尖捅进男人的胸膛。男人怔怔地望着她，木然倒了下去。
夏佟瞳松开她的手，舒洁予的双手还紧紧握着刀，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着白，刀尖颤抖，她的身体也在不停颤抖。
文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夏佟瞳手一拦，阻止他上前。
地上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舒洁予仿佛也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钢刀松脱，她的身体直线下坠，缓缓落地。
两眼一抹黑，陷入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