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挤满了这个暗红色的石室,使得小屋增添了些许诡异之感。
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巴洛克终于停下手中的工具,坐在床前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和死人一样,除了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石床上滴落的血液在地上汇成血泊,然后流向其他地方。小松浑身赤裸着,躺在一片血泊中,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看了心惊胆颤,心生寒气。
巴洛克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小松那张紧皱着眉头的面庞,沾满血污的脸上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似乎是想笑。但最终,浑身的疼痛以及虚弱的体力,让巴洛克什么也没有做。
“咚。咚!”
一声声仿佛来自远古蛮族战鼓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山道内冲撞着。
巴洛克顿时心中一紧,前凸的鼻子在空气当中嗅了嗅,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因为在空气中,除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丝野兽的气息,一丝贪婪的味道。
巴洛克看了看小松,然后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一个身,用还健全的大手,深深的扣入地面,拖拽着自己的身体向门口爬去,在地上留下一道宽阔的血迹,如同一条死亡之路,通向无尽的黑暗。
猎豹如同一个胜利者,在黑暗的石道内奔跑着,石道内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一次次的向他传递着同一个信息,那就是,在黑暗的尽头,有肉吃。
猎豹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黑影,脚下的速度更快了。猎豹兴奋的低声嘶叫着,在转过一个弯后,前奔的脚步骤然停下,但是由于强大的惯性,猎豹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石壁上。猎豹没有顾及身上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站立起来,并且摆好了战斗的姿态,警惕的提防着前方那个趴在地上的东西。
猎豹甚至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本能的兽性在提醒着自己,那个东西很危险。
石道深处暗红的光芒在黑暗幽深的石道内显得格外的刺眼,刺激着饥饿的猎豹,只要跨过这个挡路者,就能在这个寒冬刚去的日子里,饱餐一顿。
但是猎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了看身后,然后轻轻的向旁边挪动了一小步,静静的站在拐角处的黑暗里。
“轰!轰!”
强烈的震动逐渐逼近,一股强大的气流随之倒压进了石道,呼啸着经过猎豹的身边,吹进石道尽头的石室里,激荡出一阵血的味道。
兽群们已然闻到了空气中的那诱人的气味脚下发力,你推我搡的在石道内奔腾,穿过石道,越过拐角,冲向石道的深处。在激烈的争夺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团趴在地上的东西。
猎豹睁大了眼睛,兽群则逐渐逼近石室,而趴在地上的那团东西则依旧是一动也不动。
危险往往潜伏在不经意间。
突然,在暗红色的石室门口,那团东西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左手前伸,一张无形的红色光幕从手心处逐渐放大,最后恒更在兽群的前方,犹如一张死亡之幕。
跑在前方的野兽们虽然感觉到了危险,但奈何身后巨大的推力,根本停不下来,纷纷撞向了光幕。
然而兽群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毫无阻碍的穿过去了。
随着兽群全部穿越光幕,猎豹紧张的心渐渐松弛了下来,走出黑暗,站在石道中央,抬脚跑去。
然而,猎豹抬起的前爪却僵持在半空中,久久不愿落下。在猎豹惊恐的目光中,光幕渐渐变淡,最后散去,在光幕之后的,是堆满了石道的森森白骨。
前一刻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此刻,却成为一副副呆立原地的森森白骨。
猎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不是那种遇见死亡的惊恐。这种惊恐,只属于一种人,那就是魔鬼。这种惊恐可以轻易地瓦解一个生物的生存意志,更不要说什么反抗了。
魔鬼,不容反抗!
猎豹在逃跑时,甚至连正常的奔跑都已经忘却,跌跌撞撞,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就像进来时一样。
巴洛克的目光在白骨上停留了片刻,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不过一闪即逝,狰狞的面目上重新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巴洛克重新回到了石室内,先仔细的探查了小松的身体,然后走到石桌前,从怀里拿出一颗红宝石,赫然便是原先放在石洞入口处的那颗。
巴洛克将红宝石轻轻的放在桌上,再将那本邪恶之书摆放在旁边。最后巴洛克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短刃,森白的剑鞘上勾勒出一圈圈奇异的纹路,仿佛来自什么古老的种族。巴洛克轻轻的抚摸着这把短刃,目光复杂的看着剑鞘上的每一个花纹,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巴洛克一瘸一拐的走向石门,高大的身影竟有些萧索之意。
十天之后,寂静的石室内终于传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声,小松想要坐起来,但全身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使得他浑身颤抖起来,猛吸着凉气。
小松茫然的看着空荡的石室,叫了几声老师,回答他的,只有石道的回音。
这里没人!
在喊叫过几次之后,小松终于确定,老师不在这里。
小松挣扎着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随处可见的带血的碎布。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松揣着这个疑问,跌下了床,然后便昏迷了过去,直到三天之后。
当小松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这次,小松的身体愈合明显要比上次更加的完美,小松只试了两次,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松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原本残缺的左腿,右臂还有胸部,现在竟然都又重新长出了骨头,不过重新长出的骨头似乎和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小松强忍着疼痛,坐到石桌前,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那把短刃。
这把短刃小松曾经见过,巴洛克告诉他,这本短刃他都是随身携带的。除非有一天他死了,否则一定会刃不离身。
而现在,短刃依旧,人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