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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俗的抛弃(上)

衰老的夕阳在半空中苟延残喘着,将这冬日天边的云霞染成了像血一样的红色。在田间劳作的男男女女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小路上,披着血红色的霞光,向山谷中的小村走去。

这片小村庄名叫克顿村,位于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中,只有一条蜿蜒曲折,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石道通向外界。四周的环山高而挺拔,像一只铁通一般将这个小村子与外界隔绝开来。

村子里的人们几乎不与外界来往,平时更是严格约束村民们不得外出。村民们的吃穿用品全靠自己生产,由于山谷终年湿润多雨,村子里的人们生活的也相当舒适。

夕阳终于筋疲力尽了,拖着臃肿的身躯沉入大地。

光芒散去,黑暗将笼罩大地。

小村子里燃起了点点烛光,人们坐在窗前,诉说着仅有的谈资——今天干了些什么。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宁静之中,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山谷中弥漫着保守,世俗,腐烂的味道。

在村子的西北角,有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小屋子修建在山脚下,虽然同住在这片山谷中,但这间小木屋却远远的离开其他村民的房屋。小木屋的墙壁上挂着厚厚的帷幔,将整个小屋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透出一丝亮光。

微弱的烛火下,一团黑影在桌子下面呜呜的低声叫着,竹板铺成的地面上撒了一片血迹。摇曳的灯火偶尔会驱散桌子下的黑暗,露出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小孩。

透过摆动的光亮,可以看到,小孩的手上紧紧地抓着一只母鸡,还血红的小嘴正在不停地撕咬着母鸡的脖子。夹杂着鲜血的鸡毛沾满了小孩的脸颊。

小孩滚动的喉间发出一种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如饥似渴的吮吸着鲜血。母鸡在无力挣扎后终于服从了命运的安排,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去了。小孩扬起满足的小脸,斜躺在桌子下面,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血液的滋润。

小孩的母亲跪在桌子旁边,焦急的看着小孩,目光中有着心疼,不忍。

“小松,还难受吗?”孩子的母亲关怀的问道。

听到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小孩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站在母亲的身边,抬起稚嫩的小手,抚摸着母亲充满沧桑的脸颊,说道:“妈妈,对不起。”

妇女看着儿子刻意的回避着灯火的照射,心里一阵刺痛,起身将屋内仅有的一丝亮光吹灭。

妇女拉过小孩,将其紧紧地抱在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小孩的脑袋,说道:“小松,这不是你的错,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母子二人紧紧地相拥在黑暗中,泪水无声的滴落在地面上。

今日的夜晚被黑暗牢牢地占据着,夜空中没有一丝星辰。黑夜里的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不泛起一丝波澜。

次日,喘息了一夜的太阳恢复了往日的精力,一大早便爬上山头树梢,提醒着村民们,新的一天到来了。

大陆历九九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今天对于村子里的其他人来说,是个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对于小松来说,却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是他十五岁的生日。

小松和母亲一大早便起床了,踏着被雾凇包裹的小草,母子二人上山了。

克顿村外围的小山还未完全睡醒,整片山林都还沉浸在黑夜残留下来的宁静之中。偶尔会有一两只勤奋的小鸟从冬日的林间飞过,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歌声。

经过了一夜的睡眠,小松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那令人恐怖的一幕,孩童所特有的童真再次出现在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小孩子的身上。

小松在从林间蹦蹦跳跳,手上提的小篮子里早已装满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母亲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松,紧锁了一晚上的眉头悄悄松了几分,不过望向小松的目光中偶尔也会多有几分担心之色。

日过晌午,两人在没有歇息的情况下,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山顶。

冬日的清晨,山风干燥而寒冷,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脸庞。但这一对看似柔弱不堪的母子竟然丝毫不避退,挺着胸膛,直面迎着这刺骨的寒风。

站在山顶上,小松似乎也被眼前辽阔的视野所感染,把篮子丢在一旁,拉着母亲的一根手指,静静地站在这绝高处。

清风吹来,云开雾散,露出蓝色深邃的天空。此刻,似乎人心里的一切阴霾也都随着风云而去,让人为之一轻。

母亲低头看了看小松,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目光穿越云层飞向远处地面上的庞然大物——玉龙城。

“小松,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母亲蹲下身子,抚摸着小松的脑袋,说道。

“今天?嗯,今天是妈妈带我上山的日子。”小松疑惑的看着母亲,小手扣着圆圆的脑袋,想了一会,突然脸上露出笑容,嬉笑着说道。

“你啊,真是个小笨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母亲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小松的脑袋,说道。

“生日?噢,对哦,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怎么都忘了呢。”小松一愣,旋即想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指,蹦跳着大喊道。

小松围绕着母亲大声的喊叫着,蹦跳着,欢快而稚嫩的声音划破山林的寂静,远远的传了开去。天真烂漫的笑容如同这冬日里绽放的花朵,连阳光似乎也温暖了几分。

小松围着母亲跳着,唱着,玩的不亦乐乎,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在这一天是天下最快乐的人。

母亲指着东南方向的玉龙城,大声说道:“小松,你要记住,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那里,那座城市,是你的家。”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松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灿烂的花朵瞬间枯萎。小松蹲下身子,将小小的脑袋埋在膝盖里,默不作声。

在生日的这一天,你,是否会想起谁?在只属于你的这一天,谁,又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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