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见
虽然太医说如雪并无大碍,裴清远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今日一早便又去了荷苑探望如雪,得知如雪仍是昏昏沉沉并未苏醒时,犹豫了一阵便来了这正清殿外求见圣上。门口的内官见是裴将军便立刻进去通报,而此刻裴清远却还未想好一会见了圣上该如何开口。
回想昨日快马急鞭的带着如雪回到宫里,只听说圣上安排了御医在荷苑候着,却并未见着圣上,便知圣上一定是龙颜大怒的。自从裴清远们一众人马抵达颜府后,每日都有飞鸽传书将颜府的情况一一上报,而圣上最后一次批复“势必带回”时,想必心中已是不耐之极了。而今···裴清远正想着时,已听到内官的声音“传裴将军觐见!”
裴清远马上大步来到内殿,只见皇上尚未换去朝服,一身明黄的坐在书桌后批阅着奏折。
“臣裴清远叩见皇上,吾皇~~~”
“起来吧,有事直接奏吧,荷苑的事情就免了!”皇上打断裴清远的请安,语气平淡简洁明了同时却也是不容置否的。
裴清远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说道“这一路颠簸加之昨日又受邪寒侵体,颜小姐尚在昏睡中,明日大典不知该如何······”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皇上已将手中原本拿着的那根朱砂狼毫笔硬生生折断。“该如何?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只要她一息尚存,就是拖也要给朕拖到太和殿去!”
裴清远听到皇上如此干脆的回答,一时不知如何劝说,只得楞在那里。
“他们颜家不念当年太上皇不杀之恩,反倒意欲图谋造反,自以为弄出些劳什子火器就可以复兴他南钦国了吗?以为他们勾搭上东临国朕就怕了吗?若不是近两年兵部尚书秦仲书有些动作意图不明,朕早两年就想拿下他们了!
而今皇太后一再劝朕要安内攘外,朕才不得已如此降尊屈贵的去娶她这个败将之后!而她一介南蛮,竟敢如此抗婚!”如此说到,皇上仿似犹未解恨,顿了顿遂又恨恨的说道“她不是宁可死也不愿嫁给朕吗?朕明日娶定她了!朕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哼!”
听见皇上如此斩金截铁的话语,裴清远心里泛起丝丝的忧虑,“这个孩子,以后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呢?**的争斗······”真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好了,有事即奏,无事便告退吧!”
“是,臣遵命,微臣告退!”
如雪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日一夜了,这可是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呢。此时如雪只觉得浑身酸痛而又饥肠辘辘。这时听见床前两个宫女小声的对话“小姐如今尚在昏迷,皇上却下旨明日大婚如期举行,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明个可该怎么行礼啊?”
“什么?明日还是要大婚?”如雪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啊!”因为起身太猛,如雪只觉得一阵眩晕,又重重的躺回床上。
“小姐,小姐您还好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玲儿,快去告诉翠姐!另外再去给小姐洗漱洗漱!”
两个小宫女赶紧各自去准备了!
“唉!唉!唉!”如雪深深的连叹三口气,却也无法把心中的懊恼发泄出去。“都是这该死的衣裳,打湿以后那么重,偏偏这些襟带又打了结解不开,衣裳怎么也脱不了,拖的我直往湖底沉,还有这该死的湖水,怎么就那么凉,冻的我手脚都有些施展不开。费劲力气竟然也才游出去不到一丈远!本来只想休息一下的,怎么······”想到这里如雪终于忍不住呜呜呜的大哭了起来!“我怎么就会昏过去啊?我怎么就被带到这里了呢?呜呜呜!”
“小姐,小姐你总算醒了?”宫女小翠跑进来看见轻轻的扶如雪坐起来,又拿了被子垫在如雪身后。“小姐,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去传御医来给您瞧瞧!”
“御医就不用了,扶我起来吧,快去给我弄吃的来!”
“是是是,小姐,您可要保重身子,明个就要大婚了呢!我这就去给您备膳!”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就小跑着出去了。
如雪看着小翠的背影又开始呜呜的哭起来,“我哪里是昏迷,要是为了躲避礼部那些嬷嬷的说教,还想着能拖延一下婚期,等我摸熟这里的环境我再逃出去呢!哼,没想到这皇帝老儿如此心狠,就连这样也不肯放过我!”如雪是越想越难过,也是越哭越伤心!这些个小宫女们都不明白,这要当皇后的人怎么还这般难过,于是也不知怎么劝说这古怪的新主子!
如雪头上搭着厚厚的红色喜帕,被送来这里之后周围就渐渐安静了,如雪忍不住就靠着帐幔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然后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任凭礼部的女官们摆布,先是沐浴,好像她有几年没洗澡一样,水是换了一盆又一盆,每一盆里面漂着的花草和味道都不一样,洗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洗好了又开始更衣,这嫁衣比来时路上穿的还要繁琐,一层又一层,最后都不记得到底穿了几层衣裳了,这衣裳穿好了又开始梳头,如雪只觉得头皮被扯的好疼,头发又被层层叠叠的盘在脑后,还被戴上一顶重重的凤冠。听见礼官一句“妆成!起身!”然后就被众多宫女搀扶去了太和殿,那记不清的跪拜,折腾的如雪精疲力竭,最后都不记得是怎么来了这里······
迷糊了一觉醒来,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如雪坐直了身子,扭了扭酸胀的脖子,只见喜帕上缀着一串串的红色珊瑚珠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此时的她是又累又饿,再看到这些珠子晃来晃去,正想把这东西扯下来,却听见一阵吵杂声,之后就是“咯吱”一声门响了。
“啊!是那可恶的皇帝老儿进来了吗?我要怎么办?打晕他吗?会牵连到爹和哥哥们吗?”如雪心里一阵阵的慌乱。
“咯吱”一声门又关上了,四周静极了。只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了。如雪紧紧的握紧拳头,而这人却止步不动了。
“哼!想耍什么伎俩,本小姐可心情坏着呢!”如雪心里正嘀咕着。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你不是很能逃吗?此刻怎么坐在这里了?”
一听到这话,如雪是气不打一处来啊!“哼,你别以为行了大礼就天下太平了,我迟早······”如雪一边恨声说道一边站起来赌气的扯下了喜帕。
有一个和四哥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他好高,如雪站在床前的脚塌上仍是比那人矮了大半个头。如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下有他紧紧抿着的唇。如雪经常扮作书童跟着几个哥哥在外面到处跑,见过不少的男人,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好看的。但是如雪却不喜欢,因为这人看起来太过阴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迟早要怎样?”声音依旧还是冷冷的。
“我怎样关你什么事?你是谁?跑来这里做什么?”如雪可是一点也不怕他。
“放肆!”
“凶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如雪走下脚塌在他面前站定,“礼部的嬷嬷说过,看官服的颜色和衣服上的刺绣就能知道官品,紫色是一品,朱色是二品,蓝色是三品···哎,等等,你穿的跟我一样的红色,肯定是今天大典上的礼官!”如雪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好眼力,得意的昂着她那张隽秀的小脸。
看着眼前的这张小脸,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让原本姣好的面容仿佛要发出光来,慕天辰别过脸去避开那双灵动的眼。
如雪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而那人不好意思才别过脸娶,遂又不依不饶的围着慕天辰转了一圈,嘴里嘟囔着“让我看看你衣服上的刺绣,我还能知道你的官爵呢!你站过来些好让我看的清楚些!”说着便伸手去抓慕天辰背在身后的胳膊。一不留神竟被她扯住了衣袖,慕天辰心里一惊,随手就甩了出去,如雪冷不防有这一下,被这股力带的连退好几步,终究稳不住脚,眼看就要跌倒。慕天辰赶紧伸出手去拉她,如雪脚下却被这拖地的长裙绊住,一头便撞进慕天辰的怀里。“啊!”如雪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揉着在慕天辰胸前撞疼的额头,“喂,你到底是谁?是皇帝老儿派来杀我的吗?”
看着眼前这张怒气腾腾的小脸和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慕天辰真是后悔今晚为什么要来这寝宫,原本是想来讥讽和恐吓一番这个南蛮女的,岂料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已是连连失态,慕天辰一刻也不想跟这个也不知到底是胆大还是无知的南蛮女纠缠,于是转身便走。
“喂,我问你话呢!”也没见他走几步,怎么如雪就追不上呢,等拖着这一身的长裙追到门边,只见跪了一地的宫女,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