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顺利潜入总坛,总坛之中的一切跟十年前还是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江裕凭借着模糊的记忆,顺着确认的方向向前摸索,巧妙地避开总坛中的守夜警卫,没费什么力气,便潜入到宅院的中心地带。对于这一带地理环境,江裕还是比较熟悉的。他顺着灯光,竟然直接摸到了魏长星的办公大厅门窗之外。
江裕藏在门窗之外,向内窥探。大厅之中的空间格局和物品器具摆放,跟十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一张桌案后面是一张木椅,桌子上点着灯,灯光甚是明亮。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埋头在桌案上写画着什么。桌案上还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摞纸张文件。
坐在椅子上埋头写画的人,正是朝阳会大总管绝代妖狐魏长星。魏长星此时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捋着桌案上的一个卷轴,正在用心思考着。魏长星的相貌跟十年前相比,除了胡子略浓略长一些,其他的方面变化并不大。气质上却越发显得沉稳老成了许多。
江裕再次看到这位生平第一大仇人,十年前那种立欲拔刀上前的冲动,已经少了很多。江裕的目光向房中四处扫了一扫,忽然看到魏长星座椅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口刀,正是自己丢失的快意宝刀!江裕心中一震,脚下不觉一沉。
魏长星武功已达大成境界,耳目敏锐超乎常人。江裕自己没觉得发出什么声响,房中的魏长星却已警觉房外有人。
魏长星将手中的笔放下,抬头问道:“门外是谁?进来说话。”江裕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心中更明白此行的成功几率非常小。魏长星能够如此轻易地发觉自己,可见魏长星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慢说夺刀和行刺,自己能否顺利脱身,都不好说了。不过,既然来了,事已至此,总不能就此逃逸,江裕毫不犹豫地拔刀在手,从正房门口闪身入内。
魏长星忽然看到江裕进来,颇感惊讶,眼睛盯着江裕愣了一阵,认出了江裕的身份。跟十年前想比,江裕的面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嘴边多了一层浓密的胡须缘故,看起来相貌已经不再似当年那般丑陋的感觉,炯炯的目光中也少了许多暴躁,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男子汉的成熟与沉稳,多了许多英雄的气概。
魏长星呵呵笑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十年前,你突然潜入这里行刺我,然后倏忽消失不见。想不到,十年之后,你竟能再次突兀地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还想再刺杀我一次不成?”
江裕道:“魏长星,我自知武功远不及你,但我对你的仇恨不共戴天。二十年前,若不是你颠倒是非、居心叵测,强加罪行给我,我也不至于落到下半生漂泊江湖这步田地。你我之间有一人不死,此仇绝难罢休。”
魏长星笑道:“江兄弟,二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天真的心性?难道说江湖的本质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江裕道:“我固然不会再如多年以前那般不谙世事,但也绝不可能释怀当年的事。魏长星,你当年的行为太卑劣、太无耻、也太过分、太恶毒了。我这一辈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难道就不该讨还几分公道么?”
魏长星道:“当然,冤冤相报,血斗仇杀,这也是江湖的一种本质规律。我倒是很理解你。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二十年前,我只不过是把你当做一颗棋子罢了。你今天找我报仇,天经地义。只不过,你的武功似乎还是难以胜我啊。”
江裕道:“我既然敢来,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魏长星顿了顿,说道:“从道义上讲,我的确是亏欠于你。我也不占你的便宜。”站起身走向椅子后方,从墙壁上摘下快意宝刀,扬手抛给江裕。
江裕一怔,伸手接过快意刀,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魏长星。魏长星取过自己的宝剑,绕过桌椅,走到大厅中央说道:“这是你的兵器。十年以来,你凭借这把宝刀纵横江湖,武林中人都知道快意刀是你的,而你就是快意刀。这把刀不在你的手中,本身价值会大打折扣,显示不出第一宝刀的真正色彩。你现在的名头可响亮得很呢,我很想见识一下真正意义上的快意刀。”
江裕丢掉自身携带的快刀,亮出快意刀,说道:“见识之后,你不要后悔。”宝刀一颤,带起一片寒芒,猛刺魏长星前心。魏长星拔出宝剑,举剑相迎,二人在大厅中便交起手来。
江裕一连数招猛攻,都是快意刀的绝妙刀法,魏长星一时难以应对,连连后退,内心却涌起一阵阵的兴奋喜悦之感。
十多年来,魏长星的武功成就达到了武林一流的水平,却也达到了极限,再也难以突破分毫。他总是忘不掉江裕那次行刺所施展的绝妙刀法,那些刀招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武功招数,非常新奇,也非常博大精深,每次回忆起来,都让他有种别开生面、另窥门径的感觉。魏长星认为,如果自己能够再看一次江裕的快意刀法,自己的武功成就一定能够突破屏障,造诣境界会更上一层楼。所以,多年来他一直向往能够再与江裕交手过招。今日天赐良机,这种机会简直是天遂人愿、梦想成真!
虽然一交上手,魏长星便落了下风,内心中却是万分欣喜。他武功本就高过江裕,面对江裕来者不善的刺杀行为,并不慌张。魏长星晃动长剑严防死守,确保自己处于不败境地,把大部分心思精力全都投放到应对拆解江裕的刀招上面,一边打斗,一边仔细观察揣摩快意刀法的奥妙。
江裕打了数十招后,确认自己没有丝毫胜算,有心抽身退去,却又总觉很不甘心。忽然,江裕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转到了桌案旁边,随意瞟了桌面一眼,看到桌案上展开的那卷卷轴。卷轴上面写的都是人名,把头处被随意地写着几个大字:“帝阳党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