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阳返回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想了想点亮灯烛,再次来到江裕身旁细心查看。江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一点动静都没有。帝阳仔细打量了半天,最后确定自己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帝阳暗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朝阳会的人,如果不是,也不知他是什么来头,不过。既然他是行刺魏长星的人,即便跟自己不是朋友,料想也多半是志同道合的人。机缘凑巧让自己撞上了,焉有不救之理。
帝阳心中明白,如果决定救下刺客,就意味着自己跟大总管魏长星明明白白地站在了对立面上。魏长星掌控会中大权,党羽众多,势力太大,对待敌人风格强硬。一旦事情败露,只能撕破脸皮,再无回旋余地。选择这样做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凶险万分。可转念又一想,不管怎么说,这个刺客孤身犯险,一个人就敢闯入龙潭虎穴,潜入这高手如云的朝阳会总坛做这种事情,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气?仅此一点,这个人绝对是个不寻常的人物,值得自己冒险一救。
想罢,弯下腰来,将江裕的身子半抱半扶地弄到自己的卧榻之上。刚刚安置好江裕,忽听房门外有人敲门。
帝阳吓了一跳,心头咚咚乱跳,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魏长星一党的人发觉了自己在房内所做的事,所以在外面敲自己的房门。可定定心神又一想,不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发觉了?而且,如若事情已经他们觉察,外面敲门的人动作绝不会这么轻。很显然,门外之人对自己非常客气礼貌。帝阳壮壮胆子,稳住心神,先用被把江裕盖住藏好,将快意刀也放在床下藏好,放下床帐,这才走到房门处问道:“谁啊?”房门外有人应声答道:“少会主,是我们,李臣锦、范行博,我们担心您的安危,特来问候探望,请少会主开门说话。”
帝阳放了心,很高兴地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中年汉子。一个青衣,瘦峻,目光炯炯;一个灰衣,略胖,正脸方头。正是自己在朝阳会中的心腹同党,青衣瘦峻的是草上蛇李臣锦,灰衣略胖的是闪电手范行博。
帝阳道:“进来说话。”二人深施一礼,进入房间落座。李臣锦道:“少会主,您也起来了,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帝阳道:“你是说有一个刺客行刺魏长星未遂?”李臣锦道:“不错。咱们朝阳会总坛即使算不上高手如云,起码也能算得上是能人众多。原以为武林中绝对没有人胆敢将我们小瞧了,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胆敢来虎口中拔牙。”
范行博道:“少会主,听外面人传说,这个刺客来历不明,并且行刺魏长星未遂,逃逸了。我们俩毕竟不在事发现场,不了解事情内幕,看总坛闹得太凶,担心有人会乘此时机对您不利,故而匆匆赶来探望。打扰您休息,还请见谅。”
帝阳道:“多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什么危险。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李臣锦仔细观察帝阳的神色,看了半天这才说道:“少会主,不怕您生气,请恕属下不敬之罪,我们原本猜疑,担心这个刺客是由您指派出去的。”帝阳笑道:“我还没那么幼稚,知道事情的轻重。”范行博道:“我们也只是胡乱一猜,毕竟您的心思我们是很了解的。真的担心您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帝阳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是真的沉不住气了。魏长星专权独断,排斥异己,朝阳会大事小情他都要亲自把持决断,根本不把会主放在眼里。我爹心胸宽厚,一味地仁慈忍让,看着他堂堂一个朝阳会的会主,却只能一天到晚忍辱受气,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忍受得了?”
范行博道:“少会主不必如此,魏长星过于张扬,且刚愎自用,对内对外,行事手段狠毒,用威远大于用德,且不说咱们朝阳会内部很多老弟兄对他不满意,即便是江湖上各大势力,对他也颇有怨言。他是长久不了的。”
帝阳道:“我明白,所以我不会做傻事,你们放心好了。话说回来,关于这个刺客,你们知道多少?”李臣锦看看范行博,范行博看看李臣锦,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表示一概不知。
李臣锦道:“少会主,不是属下对您不放心。现在全会的人都知道,您是会中跟魏长星唱对台戏的第一人,我们俩能这么猜疑,魏长星他们又怎么会不怀疑到您的头上?”帝阳听了,低头想了想说道:“以魏长星的才智,应该能够判断出来。”范行博哼了一声说道:“哼,那是。怕只怕他用心不良,借题发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冤枉人,给别人强加罪名,一向都是他魏长星的拿手好戏,到时候少会主怎么辩解呢?”
李臣锦叹道:“唉,要是能够找到那个刺客,知道他是谁,是什么来路就好了。”范行博嗔怪道:“你这不废话么!魏长星他们倾巢出动搜捕了一夜,都没能找到人,我们怎么找得到他?说来也奇怪,总坛中这么多人坐镇,其中不乏武林绝顶高手,可这个刺客愣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难道他会上天入地不成?”
帝阳忽然微微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刺客是谁,什么来头,但却知道他的下落,找到他一点都不难。”两人听了十分惊奇,看帝阳的神色不像玩笑,问道:“少会主,您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你不是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么?”帝阳道:“本来是没关系的,现在有关系了。”他向两个人比划了一个秘密行事的手势,走到床边,将床帐拉了起来,露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江裕。说道:“你俩来的正好,我正在犯愁无人商量,不知这件事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