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在犹豫。出于他本心,面前的战场根本不应参与。
交战双方各有两三万人马,加起来就是五万多人的混战。吕布若带了身后的四百多名骑士冲过去,无异于泥牛入海,很难影响战局。但是,还有一种念头在影响着他,那就是帮华雄与潘凤休战。因为他们既是吕布的朋友;也是常令后世惋惜的屈死名将。这个“屈”,不是冤屈,是委屈。
吕布毫不畏死,这是他成为巅峰武者的本能;但他不能让部下作出无谓牺牲,这是一个优秀统帅的职责。若参与战场,能否救下潘凤或华雄,尚未可知;但身后的骑士们必然十不存一。
当断则断!
看到潘凤的大斧抡起来时,吕布一声令下:“冲锋!”
四百多名骑兵跟随着吕布,飞驰而下,直杀向战场。这些骑兵大部分是从曹性手下俘获的并州铁骑,悍勇非是普通军队能比。遇到外围的西凉军拦截,直接劈倒,继续策马向前。
这边纷乱一起,徐荣便注意到了,他远远地看着那队骑兵,服饰是并州军的打扮,为首的将领身着红袍,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赫然就是吕布。这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道怎么惹来了这位爷,不会又被他闹得后院起火吧?徐荣也不敢命士卒放箭,只让他们闪开通道,且看来将意欲何为?
四百人的骑兵只是在接触战时,折损了几十个;以后再无拦截,顺利地冲进斗将的圈子。这时,徐荣这才看清楚了,那将领的身材比吕温侯小了一圈,他猛然记起听到过的逸闻故事,才明白来人是“吕贤”。
吕布冲进战圈之前,另一人先行一步杀了出来,那人正是关羽。
潘凤被华雄踢下马时,张飞冷笑道:“那潘无双的大斧果然如杂耍一般。”他身旁关羽道:“益德为我观阵,且看我去斩那华雄!”
“好,祝哥哥马到成功!”张飞虽然脾气暴躁,但心思却细腻。他出身涿郡豪绅,自幼进学,酷爱武艺,更以草书和绘画之技扬名河北。
张飞知道先前关羽追董青时,因受“吕贤”的干扰,竟被潘凤俘获;因此关羽十分恼恨潘凤,早想找个机会挽回面子。现在潘凤被华雄俘虏,若关羽斩了华雄,救回潘凤,那么既显示自己的本事,又对联军有利,可是里子面子都赚足了。
关羽手提“冷艳锯”,率先来到华雄身前,他双手托刀,朝华雄的脖颈处一送。此时华雄刚刚将马控好,右肩疼痛,长枪虽然在手,却已来不及格挡。
吕布再催马,却是赶不及了,他只得摘弓搭箭,瞄向关羽的手腕。
张飞看到有一员红袍小将冲出圈子,弯弓欲射,心道不好,对方来了援手,急忙催马杀出,直取吕布。
说时迟,那时快!
最先命中的,终还是吕布的箭矢。那一箭正中关羽的手臂,他痛得手一停滞,刀未全力挥出,华雄的长矛获得了瞬息时间,刚好架住了关羽的大刀。
吕布没有发第二箭,他面色凝重,将弓箭背起,取了方天画戟以逸待劳迎战张飞。
张飞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面如满月,身披玄铁甲,外罩白袍,骑一匹乌骓马,手持丈八蛇矛。这丈八蛇矛,全用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
张飞将长矛一横,瞪眼怒喝道:“贼子,胆敢暗箭伤人!”
吕布前世多次和张飞交手,次次都占上风,但张飞的武艺也确实厉害,次次都能逃过一死。吕布知己知彼,自忖现在的武力,要胜张飞着实艰难,故而道:“我乃韩冀州委任校尉吕贤,你是何方贼人,在此聒噪?”
张飞听了这话十分郁闷。他听到此人就是曾与关羽为敌的吕贤,自然想要将其打杀;可是现在韩馥军与刘备军结盟,怎能在敌方阵前,自己人动手?
张飞圆眼一眯,道:“好贼子,还敢诈你张爷?若你就是吕将军,何以助华雄为难我哥哥?受死吧!”说罢,举长矛直刺。
吕布见他肩膀一颤,便猜到了他要动手,连忙举画戟迎上,两人战在一处。
另一边,关羽拔掉手臂上的箭矢,顾不得血肉绽开,紧咬银牙,挥舞“冷艳锯”劈向华雄;华雄同样是忍着肩头的痛楚,迎战关羽。
由于战场上的变化,华雄的亲兵上来迟了,待他们赶到时,潘凤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拔出长剑砍翻了那两个亲兵,抢了一匹战马,躲在旁边。看到“吕贤”战张飞,潘凤急忙呼喊道:“奉先,住手!益德,住手!我等盟友,亲如弟兄,切莫伤了自家人!”
张飞听了,气得哇呀呀大叫,既不罢手,也不应答,只当作没听到。吕布心中好笑,趁张飞发怒,识破他的一个虚招,径直出手施展出他戟法中最精妙的“螺旋一击”。螺旋发出,画戟一往无前,月牙旋动仿佛龙首吸水,无数绚烂的光华,眩晕了张飞的眼睛。
张飞暗道不好,施出浑身的解数边挡边退,挡开的却不多。月牙刀锋将他的白袍割裂成一条条碎布,双臂与身体上也有破伤流血,只有关键部位被玄甲挡住。
“去死吧!”张飞怒喝一声,忍着伤痛挺长矛贯力击出;却不防吕布发完螺旋一击后,回马便走。
张飞催马追上来,他的长矛仿佛长蛇出洞一般冷酷阴寒,连环三击直刺吕布,这是他的绝技“三段攻击”。
吕布正撤退着,却回身将画戟挥出,顺着张飞的长矛攻出去,画戟长三米六,丈八蛇矛长两米六,张飞无奈只能急忙躲避。张飞的攻击是三段,吕布的回击只确保招招都顺着他的长矛,因此也是三段。张飞闪开了两下,第三下被画戟挑在手上,丈八蛇矛脱手飞出。
吕布这才停住战马,将方天画戟插在身旁的地上,冷笑道:“张飞,你还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