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一阵,天色渐晚,曹操告辞离开,却邀吕布与他同去。蔡邕似乎明白曹操的用意,有些面色不豫,但也没有阻止。
吕布随曹操离开了蔡府,才问道:“孟德兄,有何事不可明言?”
曹操道:“尚书令王允王子师,设寿宴请有旧的官员小酌,愚兄也在邀请之列,我欲带子布同往。王子师是太原祁人,与子布也算同州的乡人,他的家宴,子布定当喜欢。”
吕布终于等来见到王允的机会,心中自然欢喜,强压着激动,问道:“侍中大人没有被邀请么?”
曹操打哈哈道:“这次邀请的都是年轻人,蔡师算年纪大,自然不欲参与了。”
一路顺利来到王允的府邸,走进大门,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吕布仿佛能听到貂蝉的脚步声。他脑子里恍恍惚惚的,跟着曹操进入席上。
王允约来的官员并非只限青年,人数也不止几位,他家的后堂内坐满了人。汉人宴客,每人一席,是以占用空间较大;尽管如此,来到客人也有二三十位。
曹操向王允引荐道:“这位并州来的吕贤,表字子布,是王大人的同乡,与操相交甚厚,志同道合,故引来为大人贺寿。”
王允道:“吕公子是哪里人?”
吕布行礼道:“五原吕贤,祝王公贵诞。”
王允回礼谢坐,并未多言。吕布前世与王允交往很久,知道此人的脾性,倒也不以为意。
酒行数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道:“司徒贵诞,何故发悲?”
王允曰:“今日并非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见疑,故托言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于是众官皆哭。
曹操抚掌大笑道:“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
王允瞪了曹操一眼,怒道:“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
曹操道:“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不才,愿即断董卓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
王允道:“切莫胡言。”于是众人继续吃酒。
吕布就坐在曹操身旁,趋席低声道:“孟德兄当真想刺杀董卓?”
曹操喷出一口酒气,眯着眼睛对吕布道:“子布,岂非亦有此意?”
吕布笑而不答,王允暗示曹操离席。曹操拉着吕布一起离席,到侧院里。
王允匆匆赶来,望着吕布,却问道:“孟德有何高见?”
吕布笑道:“吾有事欲先行,特来向王公告辞。”
曹操迟疑了一下,道:“子布且在外稍等片刻。”
吕布独自离开后,曹操道:“近日操屈身以事董卓者,实欲乘间图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
王允道:“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自酌酒奉操。
曹操洒酒于地,立下誓言。王允大喜,取出宝刀赠与曹操。曹操藏好刀,又与王允同饮了一杯酒,回到堂中辞别其他官员而去。
在曹操与王允说话的时候,吕布经过一处角落时,突然击晕了引路的仆人,将其藏在墙角的草丛里。然后一路谨慎潜行,进入了王允府的后园里。
夜黑月明,吕布步入后园,经过荼蘼架侧,恨不得立刻见到佳人。他听到有微弱的女子声音在牡丹亭畔,吕布悄悄走过去,却看到是一个白衣红绡的女子坐在亭中,两个青衣婢女陪伴在她身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披红的女子,正是貂蝉。
吕布心中喜悦萦怀,但忽然间他心中闪过一丝惊悸,急忙把身体向左侧倾倒,立刻就有一根弩箭射在他原本落脚点地方。来不及吕布多想,他凭借着心中的危机感,不断地翻转躲闪,一连十根弩箭都被他躲避开来。
“啊,什么人?”
“来人……唔……”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牡丹亭畔的三个女子,那两个婢女呼喊出声,却被貂蝉止住了。貂蝉睁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躲避弩箭的少年。
吕布在躲闪的过程中,已经判断出弩箭射出的方向,他等那射击的频率一断,立刻向园子北方的院墙冲了过去。他的速度非常快,两下纵身便来到了墙边,脚踏在草丛中,就觉得脚下一紧。
吕布知道踩到了机关,当即停住身子,脚步虚踩,不敢乱动。这时,便听到一阵森然冷笑,同时看到刀光向头顶劈来。
这种场面里,吕布已经顾不得“无中生有”般取出兵器,会让人吃惊。他呼出【画杆戟】,在头顶一架,才看清楚袭击者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忍者打扮的家伙。这忍者的大刀被挡住,立刻身体向下一钻,向吕布贴身过来。
吕布前世身材远高于众人,战场上交手时,见惯了矮小身材的对手贴身攻击,戟杆在掌心一转,月牙刀锋便剖向忍者的肚子。
那忍者似乎起初小看了吕布,那一下贴身冲力很足,见吕布的刀锋到了,已经收不住身子。他突然吹了声口哨,同时手中一挥,火光烟雾腾起,吕布便觉得戟锋扫空了。
“小心身后!”一声娇媚呼声,宛若仙音,吕布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好的音乐能与之比拟。这声音曾经非常,也曾经非常远。这声音每次出现,都饱含着浓浓的关切。
“龙游浅底”!
吕布施出他戟法秘技,那【画杆戟】如蛟龙一般在腰间一转,瞬间向四面八方攻击了八次。这一招施展出来时,主要依靠的是双手在戟杆上的换握技巧与摇动长杆的力量。把长戟完全抖动开来,吕布便觉得戟杆上有些微弱的变化。
吕布根本顾不得这些,因为月牙刃在他背后横斩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宫装女子的身上。那女人临死之前,怨毒地瞪着吕布的背影,把长剑向前奋力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