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关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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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步步艰难地走出君默的视线,不觉地脚下的脚步就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我已经开始狂奔起来,现在的我只想就这么一直狂奔下去,不想停下来,因为我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被蚀心之痛淹没而崩溃掉,所以,我只是什么也不顾地向前奔去,没有时间理会春红在后面紧张的呼唤,也无暇顾及路过的宫女太监诧异的眼光。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皇宫里的路,所以只是没有方向地瞎跑,跑着跑着感觉撞到了什么人,但是我依旧没有停下来,只是推开撞到的人继续向前跑去。
可是,我刚跑了一步就被拉了回来,一下子跌进一个怀抱里,我抬起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拉住我的人,竟然是莫离!
此刻看到莫离,无尽的愤怒便从心底涌起,他是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他故意将君默安排在锦绣宫外做侍卫,又故意留宿在锦绣宫,为了让君默以为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他今早又故意说了“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样的话,然后又吩咐春红一定要带我出去,就是为了让君默发现这个锦绣宫的主人是我,而昨天侍寝的那个人也是我,这样的话,就算是我再怎么解释,君默也是会相信眼见为实的,况且他根本就吃定了我为了救君默是不会去解释的······
这个莫离明明之前还像是个温柔的天使一样,他怎么可以笑着做出像魔鬼一样残忍的事情呢?我明明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了,为什么他还要做得这么残忍?
可是,心中的痛苦和愤怒不一会就全都化为酸涩,我缓缓地将他的手甩开,然后无意识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都答应你跟他说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莫离的眼中有愧疚闪过,但他瞬间就将那丝愧疚藏起来,云淡风轻地说:“若儿,我是怕你下不了决心才帮你一把的,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又怎么舍得故意伤你的心呢?”
我苦涩地一笑,说:“舍不得伤我吗?可是,现在的我已经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
我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心里却不由得想道:“要是让我自己去跟君默去说,我真的能够说得出口吗?说不定我会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就将莫离的警告抛之脑后吧?这样也好!就让君默因此恨我吧!只要他能平安回到龙吟,就让他这样恨我而忘了我吧!”
于是,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淡淡地问道:“那么你现在可以放了君默了吧?我已经履行了自己承诺,你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吧?”
莫离重新拉起我的手,说:“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的,只要你安安心心做我的皇妃,我自然会放了君默的,所以你要乖乖的哦!”莫离说着还捏了捏我正在挣脱的手。
我停止了手上的挣扎,冷冷地问道:“你这是想反悔吗?”
莫离笑笑,说:“我就算是辜负天下人,也不会辜负对若儿的承诺,只是我要确定君默的确是死心了,而且要确定你愿意安心待在我身边,我才会放了君默!”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让君默再在锦绣宫做半个月的侍卫!”
“非要如此不可吗?”
“是!”
“好!不过,半个月后请你遵守承诺放君默离去,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终生的!”
莫离对我不善的语气也没有在意,只是无奈地笑笑,笑容中暗藏了一丝苦涩。
我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皇兄,这是你新纳的妃子吗?怎么这么没规矩?”
我本来就因为莫离的话而有些气恼,现在听到这句话,便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那个清脆声音的主人三两下就蹦到我眼前,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个清秀稚气的小姑娘,身上穿着火红的宫装,一头亮丽的头发结了许多小辫子,其余的就自然地垂在脑后,头上所有的装饰就是一个用晶莹的珍珠做成的网状珠花,整个人显得娇俏活泼。
此时的她正嘟着嘴站在我面前,更显得可爱不已,让我不禁为自己刚刚不善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而眼前的人却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你就是皇兄画像上的那个美人啊!难怪在皇兄面前这么不守规矩呢!想必是皇兄特许的吧!”
我还没来得及插话,就听那个小姑娘继续说道:“你叫云若,对不对?不过,现在应该叫你皇嫂了吧?我叫轩辕飘絮,你可以像皇兄那样叫我絮儿的······”
我没想到这个轩辕飘絮竟然这么多话,一口气就说个没停,而一旁的莫离只是宠溺地笑笑,看来这个飘絮公主很得莫离宠爱呢,不过,我现在不想关心这些,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于是,便对那个叽叽喳喳的公主说:“飘絮公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刚说完,那个轩辕飘絮就一脸失望的神色,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皇嫂不喜欢絮儿吗?”
一看到那一脸无害的表情,我就没辙了,于是便说道:“不是啊!絮儿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絮儿呢?”然后,我又想了想,才又说道:“不过,你还是叫我云姐姐吧!”
轩辕飘絮的脸上立马绽开灿烂的笑容,说:“好啊!好啊!云姐姐,我可以到你宫里坐坐吗?”
一看到那张单纯可爱的脸,我就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所以就轻轻点点头。
轩辕飘絮差点没跳起来,开心地说道:“那就一起走吧!皇兄不是正好要去云姐姐那里吗?”
我有些不悦地看了莫离一眼,意思就是在说“你去做什么?”
莫离不在乎地笑笑,说:“那就一起走吧!”说着就过来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我自然是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莫离却轻轻凑在我耳边,说:“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你要安安心心做我的皇妃,难道我牵一下皇妃的手也不行吗?”
他竟然又用君默来威胁我,可是,我却偏偏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威胁,所以只能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让他牵着。
一路上,那个轩辕飘絮还是叽叽喳喳的,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些什么,一心只想着一会看见了君默到底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一路上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莫离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思,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笑着听轩辕飘絮说话。
可是,不管我怎么磨蹭,也不会改变什么,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因为我们已经站到了锦绣宫的门口了。
君默像个尽职的侍卫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没有抬头,而我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被莫离抓着的手都因紧张而出汗了。
莫离在此时却突然开口了,“我看我的若儿好像累了,就由我抱着若儿进去吧!”说完便将我横抱起来向里走去。
一直低着头的君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是无尽的伤痛和愤怒,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我的心又痛得不可名状,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而莫离不着痕迹地悄悄握了握我的手。
一旁的轩辕飘絮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便停止了叽叽喳喳,而是奇怪地看了君默一眼,说:“咦?这个侍卫好特别!”说着竟然有些红了脸,而此时的君默已经低下了头。
我的心痛让我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莫离抱到寝殿的,也不知道莫离是什么时候带着轩辕飘絮悄悄离去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呆呆地坐在床上了。
我从床上爬下来,像以前不开心的时候那样,靠墙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下来。
我们明明就是只隔着一堵墙而已,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是相隔天涯海角了,这时我才真的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我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想给自己多一点温暖,可是,我的心依旧好冷,我失去了君默就失去了我的阳光,我再也没有办法温暖自己了。
可是,泪眼朦胧之中,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我以为是莫离,正要下意识避开的时候,却听到那只手的主人说道:“怎么又哭鼻子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跳开始无限加速,真的好想把自己的手放到那双手里汲取一点温暖,可是,我最终还是无视那只手,自己爬了起来,故作平静地跟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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