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几道《临江仙》
莫离在我的沉默下忍不住地怒吼道：“你沉默是不想救你的君默了吗？”
莫离这话一出口，我跟他都同时愣住了，原来莫离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我来虎啸国是为了救君默，而我还在傻傻地伪装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样，而莫离就是那个等着看笑话的观众。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一切都说破了，我也就不用再苦苦伪装了，就直接摊牌吧！
可是，还没有等我开口，莫离就已经先反应过来了，他急忙开口解释道：“若儿，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现在的我虽然很生气，可还是被莫离语气里的焦急、苍凉和无奈给打动了，其实，我又有什么立场来怪他呢？我自己也向他隐瞒了来虎啸的目的，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够收回呢？所以，我们再也不可能像最初那样假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是，我便开口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莫离的神色里满是痛苦，他颤抖着说：“若儿，不要说，我收回刚刚的话，好不好？若儿，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若儿，难道我的心你还是不明白吗？虽然这么久过去了，我的对你的心一点都没有变，若儿，真的，我刚刚真的只是想让你一直陪着我，所以、所以一着急才说了那样的话，若儿，就当我没有说，好不好？”
莫离焦急地解释着，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他说到后来声音都开始含有祈求，听得我也是心酸不已。
我当然知道莫离的心，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像对待君默那样对待他，因为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人，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男人，尽管那个男人也是三妻四妾，尽管那个男人从没有对我海誓山盟，可我却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所以，我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酸楚，故作平静地说：“没错，我来虎啸国的确是为了救君默，听说他就在虎啸的皇宫，莫离可以放了他吗？”
莫离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故意忽略掉莫离痛苦的神色，接着说道：“要是你愿意放了君默，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这话刚说完，莫离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才停下来，他虽然在笑，可是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悲伤与痛苦，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后，便开说道：“你为了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哈哈！你说，我是应该开心呢还是应该难过呢？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可是，是为了他！若儿啊若儿，你让我情何以堪哪！”
看到莫离的情绪如此激动，我心里也着实难过，便开口说道：“莫离，你不要这样，我、对不起，我······”
我还没有说完，就被莫离打断了，“对不起吗？你可没有对不起我！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一厢情愿哪！”
看着眼前激动万分的莫离，我的脑中也是一片混乱，心里也开始钝钝地疼，那个温润如玉的莫离，那个温柔的莫离，我伤害到他了，我把他伤得这么深，我、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能弥补给莫离带来的伤害呢？
千头万绪之下，我只能喃喃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一厢情愿，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的······”
我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得很是底气不足，因为我知道莫离要的不是朋友。
果然，莫离一听完我的话，就接口道：“朋友？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朋友！”莫离说着，声音慢慢变得平静温柔，“若儿，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你是金贵的小妾，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你竟然会让丫鬟来找我，看到你扭捏着说让我帮你想办法阻止金贵跟你同房时，觉得你好可爱，后来，你被金贵的其他姬妾欺负，看着你向她们吼道‘男人与牙刷不与别人共用’，然后你又撞到我怀里大哭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好像保护你，好想带你离开那个地方，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时候我就一直相信你是云若而不是月嫣然，因为你跟她不一样，看到你在街上雀跃高兴的样子，我真的好开心······”
莫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一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说到这里时，他眼里的光芒消失了，眸子涂上了一抹忧伤，他接着说道：“当我知道如烟擅自让人杀你害你掉下悬崖后，我真的是急坏了，第一时间就去下面找你，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你依偎在君默的怀里，你知道我那时的心痛吗？我宁愿我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你知道吗？若儿，我······”
莫离说到这里，神情又开始激动起来，“若儿，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跟他也只有数面之缘而已，他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说过的，男人不可以共用，为什么却可以不在意他的三妻四妾？若儿，难道我对你的好还不够吗？”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要是可以，我宁愿自己爱的不是君默，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也不用伤害这么多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莫离停顿了一会，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那个时候也怨我，当被你听到我们的计划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凉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越来越远了，可是，我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后来，虎啸国****严重，我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我总会抽时间去你住的小院去看看，只不过都是远远地看着你而已，看到你就觉得没有那么辛苦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中毒了，看着你憔悴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又很懊悔，要是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也许就不会中毒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像抛却一切带你离开，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虎啸国的变故却让我不得不回去······”
原来，莫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说起以前的种种，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毕竟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莫离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然后神色变得异常平静，他淡淡地说道：“其实，当日在战场上我应该杀了君默的，可是，一想到如果君默死了你肯定会特别伤心，我就下不了手，而且，我想着，如果你知道君默在虎啸国的话，你一定会来找他的，可是，那时的我，心里很矛盾，如果你来找他，那么我就可以见到你了，可是，如果你来找他，那么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该会是多么的无法替代，所以，那些日子，我终日矛盾着，看着你的画像，一直没有办法下决心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可是，你还是来了，在街上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是多么开心，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是，一想到你是为了君默来的，我的心就开始无法抑制地痛，所以，我便躲着不再见你，可是，你知道那种痛苦吗？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吗？若儿，你能如此待君默，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真心给我呢？”
莫离一时之间说了那么多，让我完全没有办法消化，此时的我还是一片懵懂的状态，连情绪也随着莫离忽忧忽喜。
而眼前的莫离瞬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淡漠疏离起来，他淡淡地说：“我可以答应你放了君默！”
我心下大喜，张口就要说“谢谢”，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听莫离接着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他肯放了君默，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于是便催促道：“什么条件？你说！”
莫离眼里有一丝受伤的神情闪过，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继而淡淡地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妃，而且，你要亲自去跟君默说你不喜欢他，让他从此以后忘了你！”
我愣了一下，终于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可是要对他说的却是“我不喜欢你”，难道非要这么残忍不可吗？
我抬头看了看莫离坚决地眼神，只能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就在这个时候，车夫的声音响起，“主子，到了！”
莫离看看我，说：“下车吧！”然后就自己先跳下车，然后便伸出手来扶我，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手交给了他。
站在虎啸皇宫的宫墙外，我深吸了口气，从此以后就要在这高墙之中生活了吗？从此之后又要生活在着无穷无尽的宫廷斗争中了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便随着莫离向宫墙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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