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沙》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王府,满心的绝望,甚是怀疑我跟君默之间的爱情,或者这根本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所谓的爱情。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追寻、坚持的东西轰然倒塌,人生再也没有什么目标,所以,我很快就病倒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在发高烧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只感觉到小玉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停地在我的额上放上凉凉的毛巾,好像有感觉到金贵来过一次,在我床边说了些什么,我也没记住,王妃好像也来过几次,跟小玉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想在意到底谁来过又干了些什么,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昏睡不要醒来,不要去想我跟君默之间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昏睡。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整整昏睡了三天才转醒。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守在我身边的依然是小玉,她趴在我的床边睡的正香,让我都不忍心叫她起来回房去睡。
可是,没想到我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小玉就醒了,她看到我醒来欣喜地叫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姐饿了吧,我去弄点粥来”。
我拉住转身就要离开的小玉,不禁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小姐不用担心,小玉不累,真的!”
明明眼里都布满了血丝,还说不累,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再阻止她只能任由她去了。
可能是昏睡的时间太长了,我就跟小玉说了那几句话就气喘吁吁,颓然地闭上眼睛。
怎奈,一闭上眼睛,眼前马上就浮现出君默潇洒不羁的身影,他的承诺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可是我的心却是一片凄凉,我本来对爱情就不自信,现在更是认定了君默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可是想放下他却又不能,那种感觉真的是痛苦至极,眼泪在猝然不防之间已经悄悄从眼角滑落。
“小姐,粥来了”,小玉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撑着坐起来。小玉将粥放到桌子上,帮我在背后垫了个枕头才又将粥端过来。
我执意不要小玉喂,自己拿起勺子,还没有将粥送到嘴边,泪水却已滴落到碗里。
小玉拿起手绢帮我拭去泪水,说:“小玉虽然不太懂小姐的心思,可是小玉觉得太子真的对小姐非常好,并且太子明天就要登基了,小姐以后就贵为皇妃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宠,小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小玉一直觉得小姐是个喜欢安逸的人,虽然**争斗激烈,但是有太子护着,小姐想必也很安全,为什么不珍惜眼前所有的呢?”
我没有想到小玉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小玉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其实也想过在金贵身边安安分分做个小妾安然地度过一生,可是,就是放不下君默,放不下那个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的男人。
这几天一直昏睡,自然没有意识到明天就是金贵登基的日子了,而我,毫无选择的权利,只能变成皇妃,在**终老。
我将粥碗递给小玉,轻轻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成为金贵的皇妃已经不可避免了,那么成为金贵的女人我还没能逃避多久呢?事已至此,君默是死是活,是否爱过我对我来说还重要吗?
虽然到现在才仔细考虑对君默的感情是有点晚了,可是我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回忆跟君默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对君默的感情真的是爱吗?真的会只看了一个人眼睛一瞬就会爱上一个人吗?或许,这只是我心灵的一个寄托吧,或者只是情窦初开的迷恋吧。
这与其说是冷静的考虑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自欺欺人,骗自己放下这段感情,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难道爱真的就注定要痛么?那么,我选择不爱了,我选择珍惜眼前人,我选择试着去接受金贵。
我暗暗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睁开眼睛,小心收起眼神中的忧伤,对小玉微笑了一下,问道:“新皇登基,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小玉似乎对我瞬间的变化感到惊讶,不过神色中的讶然很快就被欣然替代了,她答道:“王妃吩咐过了,明天所有的夫人都去佛堂祈福,后天去宫里接受册封,然后就住在宫里,不过只能带各自的贴身丫鬟进宫,其余人全部留在王府”。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小玉说:“你先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打理呢”。
小玉答应着离开了,我也重新在床上躺好,既然决定了要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皇妃,就好好守着本分,当作那个人从来没存在过吧。
我强逼着自己去忽略心中的疼痛,强逼着自己入睡,强逼着自己把自己当作月嫣然而不是云若。
第二天一起来,小玉已经帮我准备好去佛堂要穿的衣服了,梳洗完毕吃过早饭我就带着小玉向佛堂走去。
我去的时候只有王妃已经在那里了,我规规矩矩地给王妃见礼,王妃却热情地扶起我,对我说:“妹妹身体不好就不用如此多礼了”。然后她又示意身后的丫鬟翠薇将手上的垫子递给小玉,说:“妹妹身子弱,佛堂又凉,这个垫子给妹妹备着一会用”。
虽然王妃最近对我一直很好,可是好到今天这种程度真的是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过,眼下我只能规规矩矩地道谢。
不一会,几位夫人都到齐了,我规规矩矩地向每位夫人都行了礼,她们对我有漠然的、有不屑的、有不忿的、也有满怀敌意的,不过,我都没有在意,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下潜心祈福。
我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我可以对你们很客气,但是只是在我的底线之内,若是你们太过分了,我也不介意卷入你们的宫斗,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也不介意让这生活更丰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