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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许浑《咸阳城东楼》

早朝之后,皇上为了抚慰苏忠丧子之痛以及嘉奖丞相说服七少夫人出来澄清事实便留下他们在宫中用膳,所以我就一个人先回府了。

回到丞相府,我一直有些忐忑,不管怎样,今天在朝上的那番话毕竟没有按照丞相的意思去说,他回来一定会再次找我的,说不定还会大发雷霆呢。我现在生活在人家的屋檐之下,不低头都不行啊。

果真,丞相一回府就派人来叫我去书房。

当我进去书房的时候,丞相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写什么,看我进来,他好像也没有在生气,依旧很和善地让我坐下。

我忐忑不安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等他开口。

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说道:“嫣然啊,你今天能在朝堂上说出那番话,说明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跟你绕弯子了,想必你对现在的形势也比较了解,而且你应该知道丞相府的兴荣就是你的兴荣”。

我在心里悄悄地嘀咕道:“说的不绕弯子,结果还是绕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但是表面上我只能说:“嫣然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比较喜欢出去玩,也喜欢交朋友,月华国的民风不像这里这样保守,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保持那里的习惯”。

说了半天还是没到重点,不过我很好奇,他给了我这么大的恩惠,到底想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然而,我只能忍住好奇礼貌性地说:“谢谢丞相”。

“你跟四王爷是好朋友吧?”

终于说到重点了,不过,我跟君默不算好朋友,甚至都算不上朋友。我只能老老实实答道:“我跟四王爷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四王爷在朝上不肯将你供出来,可见他是很看着你这个朋友的,四王爷跟丞相府一向有些误会,要是你能跟四王爷多沟通沟通,了解他的想法,或许能化解四王爷跟丞相府之间的误会”。

说了这么半天,饶了这么个大弯子,原来是想让我当间谍,探取君默的秘密。而且,他是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个儿媳妇去接触君默,败坏丞相府的门风。不过,他既然没有直说,我就当做自己听不懂好了。而且,想必他也没脸直说。于是,我很无辜地回答道:“嫣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当此重任?”

丞相似乎很清楚我的想法,危险地笑着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而且,你也很清楚装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了,不听话我还有好日子过么,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吧。于是答道:“嫣然明白”。

“明白就好,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府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是”。

至少我可以自由出府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可是,出府还能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去找君默探听他的秘密么?丞相府想必已经派过很多人去做这件事了,丞相现在又让我去,显然君默那边的防范相当不错,丞相看来是急了,才会连自己的儿媳妇也算计进去了。不过,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恹恹地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到桌子旁,伸手去拿茶壶,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日醉仙楼一聚,君默”。

一看到这张字条,我的心跳忽然就快了一拍,他竟然约我出去了,这是不是说明······

想着想着,我就高兴不起来了,且不说我从来没见过君默的字,所以这张字条是不是他写的还是个问题,就算这是他的字体都不见得这是他写的呢。这该不会是丞相为了防止我不去找君默而故意放的吧。

可是,就算是他写的又怎么样呢,难不成我真的听丞相的话去探听他的秘密么?如果我们见面了,丞相肯定会来找我问结果的。况且,去见他又能怎么样呢?只是徒增伤心而已。

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压制不住想见他的欲望,决定去了。为了安慰自己还在心里偷偷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就当是敷衍丞相去做个样子吧。

我下定了决心,就爬上床去睡觉了,在这里生存真是不容易,无论何时都要养好精神才能应付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叫小玉帮我梳妆,现在不用再穿丫鬟衣服,可以好好打扮一下了。人家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为了见一个人而悉心梳妆打扮。

小玉心灵手巧,不一会就按照我的要求帮我梳妆完毕。只见镜子里的人,乌黑的青丝在头顶挽了了个髻,只戴了个网状的珠花,其余发丝全部自然垂下,左右分别有一缕垂于胸前。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用白色的织锦腰带系住,外罩一件白色纱衣,并无其他多余的饰物,再加上这张未施粉黛的俏颜,宛如空谷幽兰一般,看得我自己都有点发愣。

“小姐,再照可就把镜子都照出花来啦!”。

听到小玉的调笑,我这才回过神来,跟小玉说笑了几句就出府了。也许是因为丞相大人已经吩咐过了,我从正门大摇大摆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只是很恭敬地问候道“七少夫人”,并没有拦我。

一出丞相府,我就像只被放出牢笼的小鸟一样,心情大好。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在街上瞎晃荡就直接去醉仙楼了。看到我进来,掌柜的马上迎上来说:“姑娘来了,四王爷已经在楼上等了”。我朝他点点头就朝楼上走去。

他还是在上次的那个雅间,正悠闲地喝着茶,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再闪,而且没有像以前那样一闪即逝。

我自己在他对面坐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我们突然同时开口道:“你找我来······”

说道这里,我们大概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我心里有些小失落,原来真的不是他约我呢。于是,便开口说道:“既然是场误会,那我就先回去了”。

没想到,君默竟然说:“既来之,则安之,你上次去朝上救了我,我正好请你吃饭,以示感谢”。

“其实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你若非为了救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也没有起身离开,说到底,心里还是希望能跟他多待一会的。况且,来了两次,都没有好好尝过醉仙楼的饭菜,这次有人请客,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我就接着说道:“不过,既然四王爷相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默叫来小二,说:“把你们的特色都拿上来”,小二答应着下楼去了。

这个人还真是大男子主义呢,竟然也不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点菜了。现在君默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冷漠,我也就在他面前露出自己不拘小节、爱开玩笑的一面。

于是便说:“不是请我吃饭么,你怎么不问我的意见就自己点菜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似乎从来没有人要求他在意过别人的感受。片刻之后,他就把小二给叫来了,然后问我:“你想吃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我对小二说:“就按刚才说的上吧”。

他用一种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既然一样,干嘛还要那么麻烦。

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自然不会明白二十一世纪的“女士优先原则”,于是就跟他解释道:“在我们那里,男人为了表示自己的风度,都会让着女人的”。

“据我所知,月华国没有这样的风俗啊”。

我的眼神瞬时暗了下去,是啊,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世界,我根本就不是月嫣然,可是谁能明白呢?

他看我半晌都没有说话,就接着说道:“你平时不多出来吧,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很漂亮的”。

吃完饭,君默就带着我乘马车向郊外驶去,这马车虽然外面看起来不起眼,但毕竟是皇家马车,里面可是豪华得很呢。宽敞自不必说了,里面竟然放了小桌子,摆放了各种干果点心,甚至连笔墨纸砚都有准备,坐榻上铺了厚厚的狐皮,即使马车再颠簸也不会有特别的感觉。真是太会享受了。

君默隔着小桌,看到我夸张的表情,好笑地问道:“怎么,坐不习惯吗?”

“你也太奢侈了吧,连马车都这么豪华,那你家该有多豪华了,就你这个马车估计就够普通人家活一年了”。

“我是王爷,当然是寻常百姓比不了的”。

是啊,天生就是贵族,哪里知道普通人家的清苦呢,真让人心里不平衡,于是就套用了陈胜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来反驳他。

没想到君默竟然很认真的看了我好半天,认真思索起来。真是个好玩的人呢。

这时候,车突然停了下下来,就听到车夫说道:“爷,到了”。

我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我们已经在郊外的一处高地,视野非常开阔,真让人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我感叹完了才发现没有人答话,回头看去,君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下去了,我不满地叫道:“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啊,自己下去也不说一声”。

话音刚落,君默的俊脸已经凑到了我跟前,我的脸蓦地红了,不过还是不甘地叫道:“你是幽灵啊,这么快!”

君默好笑地说:“那小姐,你现在要不要下来呀?”

我推开他过来扶我的手,自己从车辕上跳下去,没想到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看着君默没义气的笑,我气急败坏地喊道:“竟然不扶我”。

君默很无辜地看着我说:“是你自己不要我扶的”,说着,还是伸出手来。我恶作剧地用力一拉他的手,没想到,他竟然没站稳,一个趔趄倒下来压在我身上,更要命的是他的手竟然压在我胸前最不该压到的地方,鼻间几乎碰到了我的脸,那种男性特有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让我面红耳赤,一瞬间都忘了呼吸。君默似乎也愣住了,只是傻傻地盯着我看。

画面定格了30秒左右,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便用力推开他,没想到他竟然被我推到一边,头撞到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委屈地说:“明明是你拉我的”。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好像真的是我拉他才跌倒的,但是,我还是红着脸嘴硬地说道:“那也要怪你自己站不稳”。

君默无奈地笑笑,突然,他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冷,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已经拉我起来,将我拖到他身后,说:“跟紧我”。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圈蒙面人,将我们围在中间。丞相真的这么着急么,连我也要一起杀掉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弱弱的问道:“你武功好不好,能不能搞定他们?”

君默满不在乎地说:“一般般吧”,语气轻松,但是我听得出里面的凝重,看来不是那么容易啊。

于是,我又不死心地问:“难道你就没有暗卫什么的吗?”

我承认我有点多嘴了,但是他也不用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吧,我突然反应过了,他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会问到暗卫,都怪自己看电视看多了。

好一会,他才轻轻说道:“今天没有让他们跟着”,说完,轻轻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问那么多,但是,我敢肯定如果这一切都在丞相的算计之中的话,我们今天肯定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这场较量终于正式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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