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一天,南海波涛漫苍天,红霞染满整个碧穹,红了一片,又是一片。
珞珈山,他幻化了人形,得了正果,可是并没有了快乐,而是满心的疑惑,他已经去了人间整整千年。
“你回来了?”
“是的,菩萨。”
“你可悟了。”
“我不知,只是心中多了很多疑惑。。”
“那就对了,有什么疑惑就问吧。”
“人来世上,为了什么?”
“追根。”
“什么是根?”
“佛曰,不可说,一说就错。”
“为何人有善恶之分?”
“人没有善恶之分,心却有善恶之分,心善即人善,心恶即人恶,善恶全在一念之间。”
“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为什么世人并没有我想想的那般快乐?”
“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而知足者,必然常乐,你所看到的世人,都是贪字蒙了心灵,看不到了幸福,故而,丢了快乐。”
“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去爱,我该怎么办?”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只要当时是快乐的就好。”
“为何我懂了这些,却还是不快乐,悲伤依旧缠绕。”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要想快乐,就要放下快乐,没有了快乐之根,也就没有了悲伤之本,那时才会快乐。”
“那不知什么是缘,为何我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今日,我才知道其中因缘。”
“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
因有果生,果起于因,因果相会,是为轮回,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也是百世才修来的。”
“她,来过这里吧?”
“然,陪了你三日三夜。”
“我应该放下么?”
“拿起放下不过一念,放得下也放,放不下就莫要出了本心,随心中所想,做所想之事,事了,必然就能放下。”
“我懂了,我想我应该去。”
“去吧,记得回来。”
他走了,离开了珞珈山,目的地青丘,走过曾经走过的每一块土地。
他想要去看她,却被拦在山外,他登上峰巅,那是她三百个日日夜夜等待自己的地方,耳中犹传着守卫的声音:“我们九公主已经订婚了,不出意外,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还是放弃了吧。”
她就要成婚了,听说是和当今天下之主,大夏王朝夏明皇的三儿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皇子,夏无名,他们说他俩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眷侣。
他拨着手中的念珠,那念珠来自莲池,正是她,三日三夜流下的滴滴泪珠凝聚,共一百零八粒,粒粒都映着她的影子,一只红了尾尖的小狐狸。
他就这般在峰巅跪着,她在这里等了他三百年,他在这里跪了三十年,直到那一日暮晚,漫天布满了火烧云,火焰燃尽了苍天。
他看着漫天的火烧云,心中却是无尽悔恨,恨自己醒来得太晚,悔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离去,他对天长啸,满山谷开始回荡他的声音。
他痴了,呆了,傻了,疯了,即使他幻化了人形,他还是那尾呆呆的大头鱼儿。
在那里,在陡峭的崖边迎着暮风盘坐,时而低头搔首,像是在不懈的去回忆。
时而昂首看天,欲要看破这苍穹,将这红尘俗世扔进时空中轮回错落。
他又时而双手叉腰,啰里啰嗦,言说佛祖的不慈悲。
他又竖出单指对天,谩骂这苍天的不人道。
他又时而单手抚额思索,笑意盈盈,满眸尽是温柔,他想起了什么?他记起了什么?忽然,他站起回头笑了笑,纵身跃下那悬崖,往下坠落,坠落!
他如同佛陀,穿过云层,穿过水雾,迎着漫天的赤红,就像佛说过的红莲业火,与夕阳一块的消失了,消失。
只有一首诗从中传出:未觉大梦已千年,梦破轮回续前缘。梦中之事真有假,梦证乾坤多少年。来于何处去何方,本心不灭归平凡。他朝再续今日梦,不负本心不负缘。
这时却有一个身影出现,白衣胜雪,在晚霞下尽显美丽,她是天之娇女,他是美丽的仙子,她是那只可爱的小狐狸。
泪水再次坠下,透过层层山雾,向他落去,她笑了,因为她听到了,他没有把自己忘却,他们相约来世。
纵身,她随他跃下,落入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