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吸引焰火牛出来,单靠站在它的领地是远远不够的,沐光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魂兽们凭借气味来判定领地,沐光杀掉的这些人散发的血腥味道可以令这里的焰火牛以为有其他生物侵占这个地方。
至于幸存下来的人,沐光要他们留在原地,引来焰火牛的注意,他告诉他们,要让命运来抉择他们的生死,简单一点来说,就是...生死由命,凭天而定。
孙宇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现在的沐光,现在的他,就像当年残杀他族人的飞家一样,血腥残暴,凶狠无情。
从沐光的黑色宝石瞳孔里,除了渴望黑暗的邪光,看不到任何的救赎和哪怕一丝的动摇,这些人的命运即便攥在沐光的手心,他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理论上,沐光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们,毕竟是他们欲要动手,可当沐光击败了他们以后,要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孙宇却又反对这种做法,这是为何呢,这就是人的良知在作祟,很可惜,沐光不具备良知二字,即使从前有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去。
沐光见孙宇这时陷入了沉思当中,走过去低语道:“如果他们不是白家的人,而是飞家的人,你会宽恕他们吗?”
孙宇像是本能反应似的大喊道:“绝不能宽恕那些畜生!”
沐光会心一笑,“同样,这些畜生也一样,人呐,就是这样,总是用旁人的眼光看待不关乎自己的事情,而往往用自私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事情。”
话虽有道理,但孙宇认为,沐光对于自己的事情也存在很大的私心,一种希望给予对手最大伤害和惩罚的私心!
幸存下来的人被沐光毫不保留地打成了残废,丧失了使用魂力的能力,被捆绑在这片沼泽的中央,虚弱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和抉择。
沐光则拉着孙宇站在一边地密林间,注视着前方空旷沼泽中的情况。
孙宇不忍目睹那些人的惨状,沐光却平淡地目视着,嘴里还在叨念着什么,他想听清楚,于是侧耳倾听,结果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点。
“这就是...应得的...下场!可惜了,当年她...也是这么死的...还有...我。”
大致的意思孙宇听懂了,除了表达他们理所应当的下场之外,沐光好像还提到了曾经的那个“她,”还有曾经的自己,他不是很懂,但也没有过问,因为此刻的沐光究竟化身为何种人,是否连自己也会遭殃,都很难说。
可怕的宁静中带来缥缈的云雾,冰冷的视线里反射蔑视的情绪,沐光等待着最终猎物的到来。
直到...隆隆赤色火焰驱散周边的迷雾,刺耳的吼叫将人的思绪挑起,沐光才再次露出笑意,“命运的抉择!”
两个巨大的牛角燃烧着腾腾红火,硕大的身躯行走在沼泽中不受限制,如履平地般行走过来,红色的双眸里充满了愤怒,刚一出场,气势便咄咄逼人,威势尽显。
被血腥气味吸引过来的焰火牛见到领地内果然有人闯入,顿时大怒不已,竟开口喝问那些被捆绑的幸存者:“人类,何故闯入我的领地!”
沐光躲在一旁小声地说:“我不记得魂兽有开口说话的能力。”
孙宇解释,魂兽的灵智会随魂力的增长而变高,有少数魂力不高的魂兽天生灵智超凡,如灵狐,灵豹,灵貂这种平日不常见的物种。
在焰火牛这种实力很高的魂兽,具有人类的说话能力很正常。
那些幸存者很想解释什么,奈何沐光早已打得他们连说话能力都没有了,除了瑟瑟发抖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焰火牛见他们没有反应,本来就很愤怒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了。
“人类,不管你们因何而来,进入到我的领地,必须付出代价!”
雄浑的声音随着那两个牛角暴涨的火焰而更响亮,惊飞了远处的鸟儿,甚至在营地内,少数人都察觉到了这阵咆哮的余波。
命运的抉择是...赋予他们永恒的死亡。
牛角上倾泻而下的由魂气化作的海啸般的火焰,彻底净化了他们的灵魂,灰烬中的尘埃皆随风消失在这片迷雾森林中,没有一点残留。
沐光看到他们的最终结果后,露出了一种满意的春风和煦笑容,可在他笑脸的背后,隐藏的残忍和邪恶只有孙宇明白,对沐光的戒心和厌恶也在逐渐增加。
只要不是冷血的人都会像孙宇一样看待这般模样的沐光。
“嗯?还有人类吗!”
猩红的血眸朝着沐光孙宇的方向射来,令人内心犹如受到重鼓捶击,胆颤心惊,这只是对常人而言,沐光面对这么一头凶狠强力的猛兽,没有惧意,反而很是亢奋。
“那些人类是被你捆绑的吗?”
焰火牛用质问的语气说道,目光始终着落在他俩身上。
“捆绑他们的是我,可杀死他们的是你,如果你想说什么责怪的话,请不要忘了你自己。”
沐光用随意自然的口吻这么一说,焰火牛也不生气,嘲讽地说:“哼哼,区区两个升魂领域的毛崽子,竟敢教训我!也不看看你们面对的是谁。”
成年焰火牛魂力虽也是升魂领域,可因为红色魂力带来的暴烈属性加成,其真实实力在第二凝魂领域。
纵然沐光的肉身和魂力皆与众不同,可对付实力已在第二凝魂领域的生物,很难能够取胜,每一个阶段的魂力,不仅仅是魂力大小的差距,对人的综合能力都会有巨大的提升,故而每一个阶段在修魂者眼里都堪比登天,带来的收益亦极为丰厚。
究竟是什么让沐光面对焰火牛能够如此淡定从容,莫非...
魂力属性!
红色魂力的暴烈属性会额外加成自己的现有魂力,也就是在现有实力基础上再提高一截,沐光拥有的蓝色魂力是压制属性,与红色属性截然相反,它可以削弱对手的实力,而且对手越强,削弱得就越强,换句话说,蓝色魂力克制着红色魂力。
话虽如此,一旦二者实力差距甚远,属性关系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但至少对眼前的焰火牛,这种属性的压制对它来说极为致命。
沐光懒得和一头野兽斗嘴,他一跺脚,身体腾空,挥拳凝聚蓝色魂力,轰向焰火牛的面门,整个过程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蓝色魂力?!”
焰火牛心中大骇,它很清楚属性压制关系,可来不及过多考虑,沐光的攻势已然近在眼前,它只得从牛角上释放魂气化作的火焰予以回击。
这对沐光是无用的,他把魂力运集到体表,护住身体,任由自己陷入火海当中也毫发无伤,依旧保持冲锋势头,一记重拳砸在了焰火牛的头部。
在魂力,肉身之力的双重作用下,焰火牛一个趔趄,差点四脚朝天。
它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为何能够平静地和自己对话而不乱分寸,因为他有战胜的把握!
经过一个回合焰火牛明白,自己不太可能打得过这个拥有蓝色魂力的人类,自身基础魂力太低,且属性被克制着,无论在哪一条,都落在下风。
但体内流淌的不屈血液和铮铮傲骨驱使它不退缩,不害怕,而是直面应对,捍卫领地。
看到这一幕,沐光没有为它的倔强勇气感到佩服,他回敬给焰火牛的是魂技三段破。
急剧压缩的魂气凝聚后瞬间迸发,产生巨大的爆炸,散射而出的出了冲击力外,还有魂力掺杂在里面,对于焰火牛来说,这一招无疑是雪上加霜。
它遭到了重创,却仍不后退。
沐光也在发生着变化,他看起来也很痛苦,从不断抽搐的面部表情就可以察觉出来,孙宇突然回想起沐光跟他说过的关于他体内神秘力量的事情。
在沐光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被沐光用魂力压制着,一旦自己使用魂力过度,压制的力量便会遭到削弱,而那股被封印的力量就会外泄,孙宇不知道那力量外泄的后果是什么。
难道说,沐光现在就是因为那股力量泄露才发生改变的吗?
经过几个回合的缠斗,沐光已经打得焰火牛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了,甚至连防守都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此下去,沐光胜券在握。
本以为沐光会趁势猛攻,沐光却出人意料地对焰火牛说道:“献出你的灵魂,我饶你不死!”
灵魂,万物之本也,但失去了不会危及生命,而是丧失魂力和最基本的智力,变成行尸走肉,无论哪个物种,尤其是人类,视自己灵魂为一体,不可分割。
如今沐光要求焰火牛将自己的灵魂叫出来,过分程度不亚于刚才把幸存者当做诱饵去送死的行径。
“让我交出灵魂?绝不可能!”
沐光不在乎对方地拒绝与否。
“在我眼里,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杀了你,然后再夺取你的灵魂!”
二者再次激烈战斗起来,但这也只是焰火牛最后的挣扎罢了,由于魂力属性压制的关系,焰火牛终于在战斗中,带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轰然倒地,绝了气息。
沐光待它没了最后一口气后,平静如水地去萃取焰火牛的灵魂了。
一旁的孙宇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沐光的所作所为实为可恶至极点,不能被忍受,但曾经下过的誓言迫使他强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在想,为什么沐光,也就是我的主人,为何会和之前判若两人,对吗?”
昏暗的树林间除了游荡的白雾,居然还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孙宇惊异,顺着声源说道:“是什么人?”
一抹蓝色幽光闪起,逐渐化为一个人的形状,出现在了孙宇的面前。
莫名的蓝色气息遮盖其面部,看不到真实面目,长袍上的繁杂咒文晦涩难懂,不必细心感知便能觉察到他身上雄厚的魂力味道,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人如同幻影,身躯呈蓝色半透明状,没有实体。
水撒伯尼!
短暂的吃惊过后,他反应了过来,询问道:“你说沐光是你的主人?那你究竟是谁,是什么来历?”
水撒伯尼很有礼貌的行礼并介绍道:“第一次相见,吾名为水撒伯尼,如你所见,只是个残像而已,一直以来寄存在沐光的体内,今日方得以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孙宇糊涂了,沐光体内怎能容得下一个残像,这可真是奇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怪异的家伙,定然知道沐光的秘密,于是追问道:“先不管你是何来历,你似乎知道沐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撒伯尼飘荡着自己空虚缥缈的身体,晃动到孙宇的旁边,很自然地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的沐光,已经被体内的那股力量给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