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我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个双鬓斑白,华发苍颜的老人,六七十岁的样子。
不经意间对上了老人的那双眸子,漆黑深邃,不像是一个老人的眼眸,那眼神太过于犀利,似能直接看到人的内心深处,看透人的灵魂。
我一愣,只见老人侧了侧身,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嗯?”我又是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想进去避避风?我心生警惕,该不会这是个拐卖人口的房子,专门等着落单的旅客的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刚准备转身离去,老人就像是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似的,又开口说道:“这边比较偏僻,经常有情侣来,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在我这里等着人来接他们。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你别怕。”
看着老人那双淡然的眸子,不知怎的,我就觉得老人说的是真的,潜意识里似乎对老人就有一种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就好像是很久不见的熟人再次相遇……
“走吧。”老人打断了我的思路,关了门,向里屋走去。
我拉回了飘得很远的思绪,在心底狠狠的白了自己一眼:你当是前世今生呢?还很久没见?你见过他吗?自己脑洞越来越大了。
要进去内屋,先要穿过一条长廊,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并没有开灯,显得阴森,幽暗,有一种恐怖的氛围在四周环绕,我紧紧地抓住衣服的一角,越往里走心里越害怕。
就在我控制不住想要逃离这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老人打开了一扇门。
在黑暗的环境中呆久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光。
“进来吧,把鞋子在布上擦擦。”说着,老人就走了进去。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了:房间里点着火炉,中间的桌子上有一盏点燃的蜡烛灯,那温暖的橘黄色的光线让人感到异常的温暖。
再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有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小物件:贝壳,海螺,珊瑚,珍珠,漂流瓶,形状不一看上去却有一种别样美丽的石头,还有心形的,还有小缸,里面有几根水草在浮动,小鱼绕着它游来游去,可爱极了。
我在布上擦了擦鞋子,兴奋地跑向那些木架,一个一个的仔细看过。
“老人家,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呀?”
“每天早上去海边转转的时候捡的,有些是迷路的情侣留下来的,还有的是在海里捞到的。”老人在火炉里又添了两块炭火,使火烧得更旺,我身上仅存的一丝寒意也没了。
“你可以叫我易叔。”老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我愣住了,不明白老人,哦,不,易叔,为什么让我这么亲切的称呼他,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易叔拉开椅子,倒了两杯热茶,“坐。”
我有些僵硬的走到椅子边坐下。他说我长得很像一位故人,那那个人会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易叔拿了一杯热茶放在我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易叔的声音里有一丝的惆怅。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易叔放下茶杯,突然问我。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都应该留下来听听这个孤单老人的故事。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她家后花园。
我父亲去找她的父亲商量生意,便让我去花园里逛逛。我走到花园里就让带路的人走了,自己一个人赏赏花,逗逗鱼。可是长时间的这样也是很无趣的。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听见了一阵琴声。那琴声婉转连绵,清脆悦耳,听得出来,弹琴的这个人在琴技上造诣很高,而且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我被这琴声吸引了。要知道,当时古筝弹得最好的是我的妹妹,大家都说她的琴声是天下第一绝,可这个人的琴声明显还要比她略胜一筹。
我循着琴声,走过幽深小径,来到了一座阁楼前,只见有一个人坐在顶端的亭子中抚琴,亭子周围还遮着若隐若现的白纱。虽然看的并不清楚,但是从身影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个女子。
我唯恐惊扰了她,便躲在花丛后,用繁茂的枝叶隐藏自己。
琴声弹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这时一阵风吹过,带起白纱,那女子的相貌便清清楚楚的显映在我的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用倾国倾城国色天香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的美。肤若凝脂,杏脸桃腮,那真真是仙姿玉色,和那些平常的庸脂俗粉完全不一样。”
易叔的目光变得飘渺虚无,似在追溯过去。
我放下心来,这应该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如果这么有钱,是豪门,怎么会把我扔到海边的草丛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说,‘小姐,该用膳了。’她答应了一声,那人就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的睁开眼,那双眸子是多漂亮啊!顾盼神飞,流光溢彩,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我一时间竟看呆了,直到她走了我还呆愣在原地,直到有下人来找我我才反应过来。
我多方派人打听,却一直不知道她是谁。直到后来,我又再次见到了她,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我终究是错过了她。”
易叔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我正听的入迷,没想到易叔就在这草草结尾了。我还有些意犹未尽,便问道:“然后呢?”
“然后?”易叔双眼有些茫然,“然后,就这样了,我和她没有可能了。”
“那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我追问道。
“她?”易叔眼里浮起了一抹哀伤,“她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
“呃……”我察觉到我似乎触到了易叔心里的旧伤疤,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易叔,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易叔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抬眼细细的打量着我,“你的眉眼处和她有三分像,但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你我相逢即是有缘,你又长的有些像她,这样吧孩子,我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这些架子上的小玩意,喜欢什么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