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实际上,这话还算是谦虚的说法了!
寻常的七品官若是到了宰相家的门口,绝对是不会被门房正眼相看的,当然了,若是这七品官有什么其它的背景,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焕章阁待制自然比不得宰相。
实际上,待制本非什么正式官职,而品级也没有定数。一般而言,侍制是皇帝从五品以上文官之中选出那么一批人来,每天轮番当值充当侍制,以备皇上随时咨询各种情况。
究其本质而言,侍制就是个顾问的差事。
而焕章阁侍制,也不过是众多侍制之中的一员罢了!
只不过,这个焕章阁侍制,比其他的侍制品级略微高了那么一点儿。此外,当朝这位焕章阁侍制还有一个听起来很是彪悍的爵位,徽国公。
书中按表,爵位共分九等,由高到低依次是: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伯、子、男。
一般而言,只有皇室家族,才有可能获得封王,这其中,皇帝的直系子女才有可能获得个国王的封号,而其它的旁系宗亲,最高也就是郡王了。
至于皇室以外的成员,一般除了战功赫赫的开国功臣外,基本是没有可能封王的。
所以,国公的爵位便已经是人臣之中的极品了。
书归正传,话说,二月十九这天上午,一辆青漆的小马车很是低调地驶到了徽国公的府门外。
帘栊挑动,一高挑的白衣蒙面少女自车内飘然而下,施施然来了徽国公府的角门外。
“这位,嗯,老伯,我家少爷有事欲拜见徽国公,这是名帖,不知老伯可否代为通禀一声?”款款福了一礼,少女毕恭毕敬地将名刺递给了看门老汉。
老汉那略显浑浊的目光扫过名帖,却只见到浓墨正楷的三行大字,“故人弟子公孙羊再拜,问起居,右北平字开泰!”
再抬头,却见那少女身后,青漆马车帘栊再次挑动,一个约略十三四岁的少年昂首阔步而下,此刻正目光炯炯地望向门房这边。
“此子,想必就是那个公孙羊吧?长得倒是器宇轩昂,可谓是人中龙凤!只是,这年纪,似乎太小了一点吧?而且,老汉我服侍了老爷三十几年,怎么就没听说过老爷在幽州有什么故人呢?这故人弟子,又是从何算起的呢?”
心中疑惑着,看门老汉望向门面少女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冷淡。
不过是粗通文墨,看门老汉并没有注意到那名刺之上暗藏的玄机,那就是,在名刺第一行的几个字中,“孙”字的写法与其他几个字略有不同,略显廋硬修长了一些。
便在看门老汉心底寻思之际,另一厢,凤仙儿玉掌轻翻,掌心已经多了一块三两许的银子,也不多言,但只隐蔽而又迅捷地塞入了看门老汉的手中。
“嗯哼!”看门老汉浑浊的双眼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旋即迅速暗了下去。
很重!很硬!是实心儿的银子无疑!
足有三两二钱!快赶上自己三个月的例钱了!
再添几百钱,就能再买半亩的良田了!
这位少爷倒是大方,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心中如此判断着,看门老汉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口中兀自淡淡的说道,“老爷不在家!名刺你就先放到这里吧!等老爷回来,我自会向老爷禀告的!”
说完,似乎有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冷淡了一些,有点对不住那半亩良田,遂又低声的补充道,“嗯,老爷上朝去了,一般要是要未时三刻左右回府!”
“哦,多谢老伯!”再次福了一礼,凤仙儿转头向着自家少爷行去。
“未时三刻么?还有三个时辰多的时间呢?”举头望了望天色,公孙羊略一犹豫,便转口道,“那,我们先在长安城内游玩一番吧!”
少爷既然决定了,凤仙儿自是不会有什么异议,心中略一沉吟便已经有了计较,转头对身后的巨灵神吩咐了一句,便携着公孙羊上了马车。
都城长安虽人大,但真正可供游览的地方并不多,盖因皇宫以及各权贵的府邸几乎占据了长安城三分之二的面积,而居民则主要分布在城北,按照街道划分,共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
于寻常百姓而言,繁华地段当属长安城西北的九市,即以横门大街为分界的东三市与西六市。
其中,东三市为商贾云集之地,而西六市则主要是各种手工作坊。
相比较而言,东市最是繁华,各种商品玲琅满目,谷物、禽畜、貂裘、车马、蜀锦、旃席、铜鼎、丹砂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让公孙羊这种第一次进京的小土著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至于西六市,则更加热闹。这里酿酒的、织席的、烧陶的、打铁的,可谓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更兼有样貌迥异的域外胡人,以其独有的稀奇古怪的方式,在此地讨生活,甚至还有一些胡地的教派再次开坛部道讲经说法,比如波斯的拜火教、天竺的佛教等等。
做为幽州塞外苦寒之地小小土著,公孙羊此先见识过的最繁华的城市莫过于幽州的治所蓟城了。但由于本身地理位置所限,蓟城只能说是不算贫瘠罢了,就连毗邻幽州的冀州都原有不及,更不要说是与京城长安相比较了,那简直就是判若云泥!
不过,长安九市虽然繁华热闹,但也只有那么大的一块儿罢了,每市各方二百六十六步。是以,用了两个多的时辰,公孙羊便将九市尽数逛了一遍。
眼看已到午时,距离那位徽国公下朝的时间还早,公孙羊便领着凤仙儿与申巨灵一头钻进了一家胡人开的酒肆中去,慢慢地品起了胡地美食美酒。
临近午时,酒肆的生意已经开始逐渐火爆了起来,尤其是这种有西域胡姬当垆的酒肆。
盖因西域的胡姬与中土女子大有不同,普遍身材更加高挑、肤色更加白皙,鼻梁高挺,妙目多情。而且,胡姬大多性格泼辣、衣着奔放,玉臂外露已属寻常,更有甚者,身着短袄,蛮腰间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直看得许多酒客都两眼发直,不觉间就口水横流。
不过,公孙羊却没有很是在意这些。此刻,公孙羊正与申巨灵二人比拼着饭量。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两人已经每人消灭了一只烤全羊、五斤酱牛肉,羊杂、牛杂各种小吃更是难以计数,还有各式的胡饼加起来总计不下十斤。
小店之内竟来了如此豪客,直把那当垆胡姬喜得嘴就没合拢过,一双妙目望向公孙羊与申巨灵二人之际灼灼放光,有若怒放的波斯菊。
“这小相公,长得又俊俏,又这么能吃!而且吃饭的姿态还这么帅气!唔……”
就在那胡姬想入非非之际,公孙羊已经又牛饮下一大碗的牛杂汤,终于略感满足,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筷,“嗯,味道还不错,吃了个大半饱了!”
便在此时,“啪!”的一声脆响传出,随后便是一片哗哗的流水声,与此同时,一个犹如公鸭叫般的声音蓦地响起,“格桑梅朵,你欠我们家公子的钱,也应该还了吧?再不还,我们可就别怪我们要动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