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向西,不过五十里,便已经出了京兆尹,进入三辅之一的右扶风地界。
而进入了右扶风郡后,再沿渭水朔流而上,约百里远,便是武功县。
一条不甚宽广的小河在武功县汇入渭水,这条河的名字叫做杜水。
杜水起源于岐山以北麟游县附近的一个小山丘,向东蜿蜒经麟游至乾县后曲折向南,流经扶风县,最后在武功县汇入渭水,总长三百余里。
提起杜水,很多人并不熟悉,但是,这条小河,还有另一个响彻华夏的名字,叫做姬水。
中古时代第一圣人,姬水有熊部落公孙轩辕氏,便是生于厮、长于斯、千古霸业起步于斯。
中古时代距离如今也已经有数万年的历史,人道百年沧桑,即百年时间,沧海也有可能变成桑田,更何况是数万载岁月。
而今的姬水河畔,原本的有熊部落早已成为了历史,麟游、乾县、扶风、武功四县各居一方,占据了整个姬水流域。
由于深处内陆西方,姬水河的水量随着四季的变化很明显。水少之时,姬水河水面不过三五米宽,深不过膝。而大雨时节则水面宽有数十米,最深也会达数米,虽比不得长江黄河一般波澜壮阔,遇到湍急处,却也是奔涌咆哮,声可震天,端的气势非凡。
今年的夏天,姬水河流域的雨水并不算多,相应的,姬水河上也没有出现怒浪排空的景象。
不过由于地势的关系,姬水河的落差较大,刚刚三百余里的河道就有着近五百丈的落差,因而,尽管河水的水势不大,但却水流湍急、哗哗有声。
盛夏时节,激荡的水花泛起片片水雾,将阵阵清凉洒向两岸。
六月初五这天,一辆青漆小马车沿着姬水河岸朔流而上,直进入了麟游县地界。
马车外观很普通,但拉车的两匹马尽皆高大神骏、如虎如龙,而赶车的车夫更是样貌迥异,一看就非是常人。
车夫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长得略黑了一些,而最有特点的,便是这车夫的身高,足有一丈(两米四多)开外,更兼膀阔腰圆,浓眉大眼,猛看上去,俨然一头成了精的狗熊。
“少爷,娘娘,前面是个岔路口,我们该怎么走?”巨汉车夫远望了一眼前面的路牌,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向东大陆是通往麟游县城的,我们不需要去麟游,所以走南向的那条山间小路!”一个典雅柔和的女子声音自马车内传了出道。
“哦!”巨汉闻言脸现恍然之色,点了点头便不再出声,继续闷头赶车。
“小羊儿,你的乾元行天诀,修炼得如何了?”过了一会儿,女子再次开口。
原来,这一行非是旁人,车内的是公孙羊与其便宜姑姑淑德妃,赶车的则正是那巨汉申巨灵。
“禀姑姑,乾元行天诀羊儿已经初窥门径了,而且,羊儿也正是凭此功打通手少阳三焦经的,如今,羊儿已经是十二品的小小高手了。只是,再往下修行,想要打通奇经八脉却有些麻烦!”闻听姑姑询问,公孙羊忙开口回道。
“嗯,不错了!十二品以上,唯有领悟了阴阳之道,阳极生阴、阴极生阳,阴阳相和,婉转如意,方才能够打通奇经八脉,化后天为先天!这一步说起来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比前面一十二品加起来还要困难,最重要的是一个悟字。悟通了此理,从此海阔天空,悟不通此理,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实际上,这世上十二品的武道宗师并不少见,但能悟通此理的却是凤毛麟角。即便是我们这般氏族大家,也有很多人修为卡在这人阶十二品之境,终其一生难有寸进的!”
“而且,即便是突破进入了地阶,也不过是刚刚接触到修炼的门径而已,真正的仙道,是从天阶开始算起的。而传闻之中,天阶也是修行之中最困难的,几乎是一步一登天,故而才有天阶之称!”
“姑姑能做的,也只是引领你进入公孙世家,具体修炼到何种程度,就要看小羊儿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了!”
“哦!羊儿知道了,羊儿一定不会辜负姑姑的厚望!”
“好了,姑姑知道你天赋异凛,资质非凡,将来定能大方异彩。不过,公孙世家枝繁叶茂,龙蛇混杂,其中不乏天纵之才,羊儿不可妄自大。”
“当然了,也不要妄自菲薄,世族大家,也并非高人一等,也有许多人,不过是普普通通罢了,更有一些不过是无赖之徒罢了!”
“嗯,此番,回到家族之后,难免会与族中之人有些磕磕绊绊,羊儿切记要小心谨慎。不过,遇到事情,也不要一味退缩,该出手便出手,只是不要轻易下杀手!都记住了么?”
“嗯,羊儿记住了!”
“还有,回到家族之后,要多听少说,不可轻信于人……”
在淑德妃唠唠叨叨的叮咛声中,申巨灵赶着马车,渐渐离开姬水河畔,又行了十余里,已然转入了岐山脚下。
到了此处,申巨灵却没再继续赶车前行。
“少爷,娘娘,前面,没路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就是这里了!羊儿,我们下车!”
言语之间,车帘挑动,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已然自车厢内飘然而出。
这次,这位淑德妃没有在做宫装贵妇的打扮,反而只是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脸上不施粉黛,却更显朴素自然,乌云一般的秀发也没再高高挽起,就那么瀑布一般地披肩洒落。
不似淑德妃这般心中急切,公孙羊学着朱老国公的样子,四平八稳地缓步下车,举目四下观瞧。
蜿蜒的山路到这里便已经是尽头了,前方是一片密林,隐约之间,可见一条林间小路。
只是,那小路入林不过十数丈远,便已经为迷雾所覆盖,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景像。
举头望了望天,此刻刚过午时,犹自烈日当空、酷热难耐,可这林间居然还有大雾,着实透着几分古怪!
“难道,这里布下了传说中的仙家法阵?”心底嘀咕着,公孙羊不觉开口嘟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