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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羽化

大地裂开的缝隙像是深渊的巨嘴,偌大的宁城如鱼如肉,只能无力的被深渊吞噬。

使作甬者的真子,在宁山山颠看着这一切,心神震荡!他有能力击杀宁山山神,却无力阻止这山崩地陷。宁城十数万百姓,将全化为地下亡魂。

大势已不可逆,真子的心头突然冒出了一股狠意。他那目瞪口呆之状渐渐地变成的狠厉模样,“阻我成仙,宁城灭了也罢。从此逍遥自在,自寻我道。”

“孽徒!”眼见城塌人死,宁城之中鬼哭神嚎。浩荡的天地间突然传出一声清喝。如神明在天,天地大势尽在这喝声之中逆转。

塌陷摇晃的宁城停止了抖动,那吞噬宁城的裂缝也不再扩涨。一道火光,自宁城之中若隐若现。

“师父!”山巅的真子看着那火光,低头微笑,“我还以为你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也罢也罢。这宁城,你还有这师尊全是我成仙的阻碍。既然你不肯教我成仙之道,我便将你们尽数毁掉!”

真子抬手,头顶之上乌云积聚,无数雷电奔涌,朝着真子手掌聚集。不多时,那灭杀了宁山山神的雷电巨矛又一次凝聚在了真子掌中。

他便如司掌雷电的大神,伫立云端,俯仰着一切。

望着脚下的宁山,不远处的宁城。真子的心头似乎产生了一丝明悟。

不管是那山神,还是这宁山,亦或是远处那一座宁城。在他的面前,都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仙人。我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对汝等而言,我就是仙人!”最后一句话,真子仰天大吼。

他的老师,不教他成仙之术。原因或许就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成仙之术。若不然,他的师父为何老态龙钟,瘦弱得不像话?

想通了一切,真子终于不再犹豫。仙之于人,不过在于死生夺掌之权,十数万宁城百姓,死了又如何?

一丝冷汗从真子的额头掉落,他手中的闪电长枪亦是被他狠狠地掷了出去。

“轰隆!”

一声雷鸣,一记闪光。闪电长枪便已然落于宁城之中。

闪电所蕴含的强大破坏力瞬间暴发,真子看得清清楚楚。落下的闪电化成了无数条雷龙,在宁城之中不断的奔走。催毁着房屋,轰击着地面,吞噬着生命。

“轰!”

当积聚的力量到达顶点之时,当雷龙遍游宁城之际,雷电长枪之中的真正力量才彻底的暴发。

庞大的力量席卷整个宁城。

火光摇曳,被雷电轰击后的宁城,就像是面对雷击的古树一般,在残酷的打击之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之下的宁城,变成了修罗地狱。那若有若无的惨叫,便是地狱之中受刑地恶鬼的嚎呼。

“哈哈哈哈!”真子高举着双手,肆意着大笑着,“何为仙?我就是仙!这,就是仙!”

可是突间,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呼叫声戛然而止。

整个宁城,除了那烧得噼啪作响的空气之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人,似乎都已经死绝了。

然而这并没有让真子感到高兴。

相反,他看向宁城的那一瞬间,神色大变。

他看到,在那无尽的火焰之中,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虚无且缥缈,火焰不断地摇摆,那人影也摇摆不止。

人影巨大又威严,火焰将宁城包裹得严严实实,那人影则将火焰包裹得严严实实。神色肃穆,让远方的真子看得心惊肉跳。

人影的双眼看着他,让真子感觉到如同是被星空中的黑暗空间笼罩着。即使他能飞天遁地,也逃不过这虚无的黑夜,逃不过那双眼睛。

没过多久,真子浑身一震。

“师父!”真子脸上张狂肆意的神色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迫切。他大喊着,拼尽全力御空而去,如流星一般朝着宁城疾驰而去,朝着火焰之中的人影飞射而去。

火焰升腾,浓浓的黑烟已经窜到了天际。而那巨大的人影,随着浓烈的黑烟,上下起伏,似是也要突破天迹。

羽化。

这征兆在真子跟随封子学习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熟记在胸了。他时时刻刻等得也是这一天。随风上下,浴火重生。这是他的师父给他说过的升天之道。

“师父,我错了,等等我!”真子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扑进了那熊熊火焰之中。他伸着手,拼命地想要拉着那不断上升的巨大人影。期望着他的老师,带着他一同跨越这片天地。

虚无人影的衣角被真子仿若实质般的抓在了手里,他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往天空中升去。

“成仙,成仙了,我终于成仙了!”与以往的御空飞行不同,他不需要用一点力,身子便快速的往天空中升去。真子兴奋的大叫着。仰望星空,似是望到了天门所在。

“啊!”可是紧接着,一声惨叫从他的嘴里传出。

他抓着人影便也意味着他在火焰之中。

火焰,并不可怕。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他尽皆掌握,火焰近不得他的身。

可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火焰在灼烧着他,炙热的痛感让真子咬牙也不能忍受。

“师父,快点。我受不了了。师父你快点!”虽火焰裹身,可他怎么也不想放弃这千载难逢的登天之机。

他只能抬头朝着自己上方封子的虚影大叫着。

可是,大叫声还未落,真子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空。那被他抓得实实的虚影蓦地消失不见了。

“不!”

御空之术也不灵了,真子拼着命,也无法踏空而行。他快速地往下掉落,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被滂沱的大火吞没。

“不可能的,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我去不了。我明明,已经这么强大了!”这是真子最后的喊声,似乎在对这天地对他的不公进行着呵斥。

眨眼之间,火焰消退不见了。

宁城残破不堪,可是宁城之中的每一个百姓却毫发无损。

只是在封子的茅屋之前,虚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事物。

他的面前,有一个陶俑,面容与他的师父封子一模一样,盘腿而坐,神色安祥。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师父。他很清楚,他的师父已然随着那无尽的大火,羽化而去。

而在那陶俑面对着的,则是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真子的尸体,跪在那陶俑面前,在为他所做的一切忏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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