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给大地染上了一片醉人的红色,金鸡湖畔逐渐热闹起来,各大青楼的姑娘们都开始挥舞着纱巾招揽客人,大红的灯笼挂满整条街,寻欢的男子们都忘了来之前的犹豫与胆怯,被这暧昧的气氛所感染,一个个都如此忘我陶醉。乔良背着手从大门内走出来,站在“不闺楼”的金子招牌下,满脸欣慰的观看着眼前的繁华,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要是自己没有来到这个朝代,又怎么会有机会见识这番盛世浮华的景象?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乔良幽幽吟罢了,兀自感叹道:“做古代人真过瘾啊,不用加班,不用下岗,闲来无事逛逛妓院,没有辐射,健康环保。”
“乔大老板,您今天怎的这么有雅兴呀,都会吟诗了?”苏焕从后面走上了拍着乔良的肩膀道。
乔良侧过脸给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不屑道:“你以为只有你会吟诗么?淫贼。”
“你说谁是淫贼?”
“你赖在我这里做什么?”乔良转移话题道。
与乔良在一起时间长了,苏焕的脸皮也修炼出了境界,此刻闻言装作苦叹道:“哎,我也是别无他法了,住客栈是要花银子的,你这里房间这么多,腾出一间给我,一举两得嘛。”
乔良惊奇道:“哪两得?”
“一得我可以不用花银子,二得你可以不用借银子给我。”
“言之有理。”乔良赞同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大人说他已经派人去搜寻我遗落的密函,并且正在追查害我全家的凶手,我暂时住在你这儿,一方面等他的消息,一方面自己暗中查探,希望能早日报仇雪恨。”说道自己的家仇,苏焕本来愉快的表情又凝重起来。
乔良一言不发的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苏焕突然长出了一口气,换回轻松的口气道:“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现在不但是苏州城最有钱的药铺老板,还成了苏州城生意最好的青楼的老板,真是财色双收,羡煞旁人哪。”
此话一处,乔良用一副刮目相看的目光瞪着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平时一本正经的苏焕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近朱者赤这句话果真是古人总结的真理,这小子整天跟我混在一起,赚大了。
“你别说的好像我白捡了似的,我也是花银子盘下来的,只不过让杨万里帮了点儿小忙,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乔良不满道。
苏焕含笑望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我懒得拆穿你。”乔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推攘道:“你不是要去找杀父仇人么?还不赶紧去,在这里赖着我做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是杨大人让我通知你,明日请我们到他府上,有要事商议。”苏焕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的朝街上走去,那潇洒的姿态一点都不像当初乔良从天上掉下来遇见到那个懦弱的小书生。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乔良不禁在心中产生了好奇,苏焕落入山崖后到底是碰见了怎样的奇遇,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就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至少在乔良所认识的人当中,现在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口中所说的师傅究竟又是何方神圣?有机会一定要让苏焕引荐一番,说不定自己也能恩蒙高人传授一身绝世武功。
离开了不闺楼,苏焕雇了一辆马车向城南驶去,到了城门口,他又改换步行,行至荒无人烟的地方,便施展轻功,最后到了一处残破的旧庙内。
“我到了,出来吧。”他站在残院中喊了一声。
少时,一个灵巧如鬼魅的身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落在了苏焕身后,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冷冷道:“你若是不能给我想要的答案,我立马就把你抓去见官。”
只见一个身穿劲衣的女子立在苏焕面前,模样生得尤其娇媚,丹凤眼微微上扬,樱桃嘴带着浅笑,给人一种鬼魅般的诱惑,再往下看,那身段更是玲珑婀娜,就算穿着宽松的衣裤,也丝毫掩盖不住她完美的曲线。那女子妩媚的瞪了苏焕一眼,嗔怪道:“刚见面就对人家这么凶,一点谦谦公子的风范都没有,真是枉你生了这么一副俊俏的脸蛋儿,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苏焕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却还故意板着脸,严肃道:“我不是来与你玩什么怜香惜玉的把戏的,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说话间却是不敢直视那女子。
“我知道的可多了,你想听什么?你不说明白了,我怎么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那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一一说给您老人家听咯。我知道怎么装鬼吓人,知道怎么讨男子欢心,知道怎么让他们********,知道姑娘如何变成小媳妇儿……”
“你——住口。”苏焕听得面红耳赤,赶紧挥手打断道:“我没让你说这些。”
那女子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叫道:“那你想让人家说什么嘛,你又不说清楚。”
“说,说是谁杀害了我全家,奸人下落何在。”
“哦,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那女子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告诉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替我杀了那个姓乔的。”
此言一出,苏焕立刻拔出剑指着那女人的脖子,怒道:“当初在杨府我就不应该放了你。你与乔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至他的死地?”
见到苏焕勃然大怒,那女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恐惧,随即冷冷道:“我与他本来井水不犯河水,谁让他多管闲事,帮那杨万里设计陷害我师兄,害我师兄被擒,受尽杨府的酷刑,我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
这女子名叫胡静,她口中的师兄正是中秋节那天从杨府逃走的何泉,而她就是数月前闹得杨府不得安宁的“女鬼”,那日乔良被南梦颜所劫,杨府上下能跑的人都追了出去,苏焕心里知道乔良有心帮助南梦颜和明月逃走,且之前又受了明月一掌,所以故意装作伤重,没有与众人一同追出去。
此时胡静以为杨府内的高手都去追乔良了,所以便偷偷潜入府中,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何泉。谁知道她把何泉救出来以后,还未走出杨府,便被苏焕发现了。苏焕虽受了明月一掌,但他暗自运功调息,片刻的功夫已无大碍,此时与胡静交战,对方还要顾及一个被打得昏迷不醒的何泉,所以不多时便败下阵来。
正当苏焕即将把胡静制服的时候,对方突然喊出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来。胡静说她不但知道苏焕身负血海深仇,还知道是谁杀害了他全家。苏焕一听,哪里还有心思打架,登时愣在了当场。胡静以告出他仇家的下落为条件,让苏焕放过她和何泉。此时的苏焕正是做梦都想为父母报仇,也不管胡静说的是真是假,凡是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一试。仓促下他与胡静达成协议,三日后在城郊的旧城隍庙碰头,届时胡静便会告诉他谁是他的灭门仇家。
如今苏焕心怀忐忑的来到约定地点,见到胡静果然赴约,他早已兴奋不已,因为如果对方存心骗他,大可以不现身。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知道是谁杀害了自己全家的时候,胡静却提出了让他杀死乔良的条件,这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见苏焕一脸的绝决,胡静知道他无论如何不会取乔良的性命,于是便转变话锋道:“你不杀他也可以,那就让他破财免灾吧。”
“破财免灾?”苏焕迟疑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胡静瞪了他一眼,嗔道:“先把你的剑拿开,吓着我了。”
苏焕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悻悻把剑收了回来,胡静轻蔑的哼了一声,开口道:“我要你从他身上偷十万两银子。”
“什么?十万两?”苏焕张着夸张的大嘴巴不可置信的喊道。
胡静面露鄙夷,“不就是十万两么,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乔良他哪里来的十万两,而且当初你与我说好了,只要我放过你们,你就告诉我仇家的下落,现在你又莫名其妙的开出这些条件,分明是言而无信。”
“我就是言而无信,怎么了?我是女人,女人天生可以说话不算话。”胡静非但不心虚,反而万分得意的叫嚣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那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你全家。”
看着她那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苏焕既气愤又无可奈何,从小娘就教他,对待女子要谦让,体贴,万不能斤斤计较。可遇到胡静这样的女人,母亲那套办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喘着粗气怒道:“你,你——蛮不讲理。”
胡静不屑看了他一眼,淡定的模样与苏焕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有说过要与你讲道理么?要是讲道理管用的话,要衙门来做什么?”
苏焕几乎是恼羞成怒了,双手握拳,牙关紧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静雪白的脖颈,在心中幻想着各种把她掐死的画面,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