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妇人先是舒了口气,然后瞳孔紧敛,然后大手拨开攻上前的哈米特和巴郎烈,对米莱大声喊道:“快回去,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都是魔鬼,是来迷惑你的。”
哈米特用了一个巧劲推开温迪后,不再继续攻上前,他说:“先别打了,可能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只是虽然他没攻上去,可是仍没放松警惕,全身绷紧,身体处于最佳攻击姿势。
温迪也警惕地看着他们,可是也没再立刻扑上来跟他们纠缠。
米莱正要向着哈米特他们冲过去,温迪拉住米莱的手臂,说:“别急着过去,先问清楚了。”说完,她继续盯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一个一个回话。”
巴郎烈是村长,他向前一步说:“我叫巴郎烈,是森林中一个小村落的村长,我们是来找米莱的,请你把米莱放过来,好吗,勇士。”
温迪点点头,可是却没放开米莱,她转过脸紧紧盯着哈米特。
哈米特把自己介绍一番,然后同样要求温迪放人。
温迪同样是在哈米特说完话后盯着下一个人,知道爱玛和巴朗都介绍完后,她才明显地松了口气。她送开米莱,米莱就跑过去抱住巴郎烈。
温迪对着他们点点头,平和地说:“我是温迪,是这村落仅存的人。”
大家神情吃惊,巴郎烈问:“发生了什么事?”
“请跟我来吧!我慢慢跟你们说发生在我们这条村落的悲剧。”温迪说完转身往米莱刚才藏身的地方走去。
米莱也赶紧说:“我也是多亏温迪阿姨救了我,要不然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大家安慰地轻轻拍拍米莱的头,然后跟着温迪走了过去。
大家走进矮小的地底藏室,他们再里面身体不能站直,除了三个孩子,大人们在里面都要弓着身体。当所有人都走进地底藏室,里面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就没有了空余的位置了,大家肩并着肩,紧紧挨着。
大家都围成圆圈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听怪妇人温迪讲他们村庄的故事。
“从前,我们的村庄是非常祥和平静的,在我是小女孩的时候,我们能看到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这里有鲜艳的花朵,青绿色的树木,清澈的河水,人们每天都欢笑,孩子们每天都嬉闹,我们的村庄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大家沉默不语,温迪所描述的地方他们都很熟悉,他们的村落也是这样的,他们每天都能见到她所描述的景致,所以并不为温迪的描述所向往。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村庄开始改变了,我们所驯养的畜牧开始生病,他们的呻吟声开始充斥我们的村庄,大家开始吵架,父母开始摔打孩子,亲人间开始反目,渐渐低有的人离开了,他们带着他们的衣服身家,牵起孩子,带着驼东西的蛮牛离开了。”
“村里的河水也渐渐污浊,不知是在村民们离开前就是这样的,还是离开以后才开始的。鲜花树木开始枯萎。村子失去的欢笑,每天都是吵架的喧闹声。渐渐地又有人离开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就不能只靠村子附近的猎物生存了,总有一段时间,一只猎物都猎不到。我们已经不能靠采摘果实生活了,附近的树木已经干枯,就算是在春天也不会长叶子,更别说开花结果了,所以,人们开始搬家了。村子的人开始集中迁移。”
“我们是没有目的地的,只能往有猎物和果实的地方去。远离的村子,我们就在次猎到食物,拆摘到水果。只是越走越远,人们的心开始想家了。”
“家。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那里是我们生长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脚印,我们生活的痕迹。”
“于是,大家决定往回走。大家已经决定了,要回家看看,尽管到时候没有食物,可是也要在家待上一两个月然后再出发。”
“只是当我们再次回到村里,却几乎不认识这就是我们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印象中的家乡。”
“村子变得昏昏暗暗的,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它有时候浓厚,有时候淡薄,干枯的树屋变得黝黑,清爽的棕色泥土也变得黝黑,浑浊的河水也变得漆黑。”
“眼前所有的变化简直是大家不可想象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变化呢。这一切连村子最智慧的智者都无法解释。”
在这个窄小几乎封闭的空间,只有温迪微微嘶哑的声音缓缓小声而坚定地述说,她的音调平稳,几乎没有起伏,只是那表面平稳的声音底下隐藏着浓重的丰富感情。
大家静静地坐着,听着。
“虽然心中美好的家乡已经变成看了就让人难过并且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可是,我们还是住了下来。我们开始吃用回来路上打到的猎物,河里的水不能喝,我们就清晨早起,承接露珠喝露水。”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村里的人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清晨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肤色渐渐变黑,这种变化不是漫长了,往往只是傍晚回来小黑,到了第二天起来就全黑了,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
“人们一个个变化,一个个离开,从青壮年到小孩再到老人,男的女的都无差别。”
“大家很担忧,决定要离开了。就在离开的前一天傍晚,离开了的肤色全部变黑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围着我们。他们黑色皮肤的人,与我们这些棕色肤色的人,泾渭分明。”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为了一阵子就离开了。我们都松了口气。我们加紧速度,收拾东西启程离开。当我们经过那一片已经变化了的小树林时,有的人开始惨叫,他们捧着脸,叫的嘶声裂肺,黑丝慢慢从他们的脚下上身上延伸,一直到头上,那些黑丝犹如千万条千蛇,慢慢地从外面深入到皮肤里面,左后全部没入皮肤以后,消失不见了。”
“他们茫然地看着我们,我们惊慌地看着他们,他们像提线的木偶,呆滞地跟在我们身后。在我们即将离开妖化的小树林时,已经被黑丝侵蚀妖化的人出现了,他们没有思维,扑上来就是啃咬扑打,我们抵挡,因为他们曾经也是我们熟悉的亲人和乡亲,我们只能被动地反抗,却不能主动出击。我们一步一步地退,退回到村庄后,他们就停止进攻,又悄悄地离开了。”
“恐惧在我们剩下的人当中蔓延,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离开不得,食物又渐渐减少。”
温迪停下来,环看他们一眼后,平静地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后来呢?”米莱忍不住问了出来,她初见温迪阿姨后就一直被她藏在这里,当时她惊异看到眼前的黑色怪人没来得及问,后来又因温迪阿姨整天不在这,早出晚归去寻找食物和水源,所以虽然跟温迪阿姨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却从未听她说过这些关于她、关于这个村子的故事。温迪阿姨只是告诫自己,不能随便接触那些人,并且别被眼睛看到的人迷惑,因为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而是妖魔变化出来的,只为了要迷惑要引诱的人。
温迪淡淡地说了一句:“后来,只剩下我一人了。那些可怕的妖魔不定时出现袭击我们剩下的清醒的人,我们根本没有战斗能力,我们只是普通的猎人,有的只是一把傻力气和狩猎的技巧,只是那些设下的陷阱根本无法让他们受到伤害,他们的皮肤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木头做成的武器轻易被他们折断。我们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剩下来的人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力气渐渐能跟那些妖魔对抗了,皮肤也越来越坚硬,很好地保护我们。”
“只是那又能怎样?”温迪脸上出现悲哀和悲愤的神情,“我们最后什么都不剩了,不,是我最后什么都不剩了,亲人,朋友,情人,家乡,我只剩下这样的力气,这样的皮肤,这样的体型,这样的怪模样。”
“为什么,我反倒想跟其他人一样,死在这里,而不愿以一个人这么孤独地活着。”
“温迪阿姨,你跟我们走吧。”米莱不忍地说。
温迪摇摇头坚定地说:“既然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还怕什么,既然我已经没什么是不可失去的,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众人还想劝说温迪,可是情况突变,一直充满了悲伤温情的空间,突然头顶上方厚实的地面突然裂开。地下藏室的空间非常狭小,就算大家惊诧地感受这样的突变却无法在这样的空间做出躲避的动作。
头顶裂开的二三十厘米后的裂口生生地伸进来一直乌青强壮的手臂,那强壮有力的手臂在半空中挠动,大家不再说话。
巴郎烈没听过没见过那些怪人,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果他们都如温迪说的那样,那么他们的能力肯定跟温迪相当,那样才能与她对抗那么久,所以,他敢轻敌,手指一指地下室的出口,大家点点头,慢慢朝出口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