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部族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无数年以来,部族人虽然不多,但彼此都很和谐的在这片丛林中生活,虽然经常有族人在狩猎时死亡,但到底没想过会有灭族之祸这一天,即便是见到那些超级霸主甚至是丛林君王的厮杀,但千年来的传承或者说延续,让他们打心底觉得那些存在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当这群不速之客来寄宿的时候,除了陈仁斌和少数几位长老外,大部分人是抱着好奇的心态,甚至因为族人本身淳朴善良的本性,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些人会转眼之间就向他们举起了屠刀,就像谷童的娘亲,至死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想着那姑娘饭都没吃完,怎么就被突然拉走了呢……
天空中,不断翻转起伏的崔凯到底是落了下来,只是刚一落地,随着“啪”的一声,就像是装满了血水的气球爆了一样,一摊浓浓的血浸泡着那个碎成无数块的人形,崔凯的头颅骨碌碌的滚了好远,他的眼神似有一丝担忧,好像知道那个强壮如大猩猩一样的男孩会跑过来一样。
河终于挣脱了族人的阻拦跑了过来,恰好,崔凯的头颅有滚到了他的跟前,那担忧的眼神竟然露出一股乞求,似在求他赶紧走,头颅上的那张嘴微微颔动,好像想说点什么,强壮的少年人跪在那个头颅面前,颤抖着说道:“爷爷,我知道你想让我快跑,可是爷爷,河不能走!”
河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崔凯的脸,翻手一覆,崔凯的眼睛闭上了,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绝望亦或是认命……
男孩慢慢走了过去,惨白的双眼死死盯着前面的燕銮,容衣等人,他走到了崔凯的那柄断刀旁边,慢慢的捡了起来,壮硕的河提着断刀,望着燕銮说道:“爷爷被你杀死,我与你就不共戴天,我知道我也会死,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你!”
容衣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哀伤绝望的河,不知怎的,难道是多年没有杀人的缘故?在这个土著部族掀起的杀戮竟让她的心有种别样的难受感……容衣想不明白!
燕銮对于提着断刀的河并不在意,他只杀了那个差点杀死武鸣太子的人,也没有迁怒其他人而大开杀戒,他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沾满太多的血,哪怕他们是那群人的后代。
所以燕銮再次开口道:“继续给我杀,一个不留!”包括碧落宫的奈何女侍在内,杀戮再起。
数百位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先与血手侍卫和碧落宫的奈何女侍厮杀,他们年轻时都是部族中最精锐的人,他们为了族人的生存延续与丛林中的凶兽搏斗流了无数的血,临老原本可以安享晚年,却不曾想有如今一劫,但依然毫不犹豫的顶上去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短短一炷香不到,这数百老人只剩下十来位还在与血燕堡和碧落宫的侍卫们战斗,看情况不过是烛火最后的光芒罢了!
族中的妇幼在族中的青壮的护佑下不断往东边跑,可是过了很久他们还是在原地转悠,很明显,对方在施展族人无法想象的手段,所以不论他们怎么跑都跑不掉!
“你们都将陪葬!”
惊雷平地起,一道声音突兀的自天空中炸响,听到耳朵里却很平静而冷漠。
而听到这个声音的容衣和燕銮,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同时抬起头看着祖祠的方向。
一只血燕在燕銮的左手中快速凝聚,然后在一声轻响后消失在天地中,同时无数的纹路在燕銮的右手中再次蔓延开来,先前凝聚成的血剑变得更加的鲜艳,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剑身上不断流转,最恐怖的是一股子灭绝之意肆意汹涌。
量法,量法,法可量,意难丈,说的就是量法境的高低之别,量法境可入,但终究有高低之分,难的是领悟到真正的道义本源!
看燕銮现在散发出的威势,分明就是一位拥有灭绝本源之意的量法境强者,这样的强者已经不可用普通的量法境去度量了。
而一旁的容衣则同样让人头皮发麻,一枚黄色的令牌样的人纹在被容衣瞬间凝形后消失,紧接着无数的鲜花凭空生成,因为太小看起来如一朵朵花瓣围绕着她飞舞,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虽然让人敬畏却不让人生惧,真正让人寒彻心骨的是每一朵鲜花中央都有一张脸在不断嘶嚎,犹如一个个魂魄被困其中!
虽然容衣和燕銮自认为做了最充分的心里准备,可是当那个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两人都有股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可力敌!”是他们心中的第一反应,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强大的状态!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再一次发出了血燕书和黄泉令,向族中的强者求援!
“嬷嬷,那是谁啊?”看到一向从容镇定的容衣一下子变得如此紧张,千叶甄琇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容衣的眼神有点焦虑,看着千叶甄琇说道:“小公主千万不要乱跑,但也不要紧张,那尊渊器苏醒了!公主只需呆在老身身旁即可!接下来恐有场恶战,我不一定能护的公主安全,公主还请万分小心!”
容衣刚说完,一柄黑色的阔剑缓缓从祖祠中升起,无数部族人都哭喊着朝着祖器行礼,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深深的引入了部族人的骨子里,不管在经历怎样的事情见到了先祖,规矩都是不可缺少的!
至于那些追杀部族人的血手侍卫和奈何女侍,在看到祖器缓缓升起的时候,就飞速的退到了燕銮和容衣的身边,组成了两个不同的防御阵型!
一个虚影从那柄黑色的阔剑中分离出来,然后渐渐凝聚成实体,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白须,白发,背打的笔直,黑色的阔剑被他握在手中,冷漠的看着燕銮说道:“是你说的,一个不留?”
燕銮看着祖器说道:“你是一尊渊器,就算是到了外面的人族中也是称主名王的,而当年那群背叛者可没有使用阔剑的人,所以你应该是后来自主成长起来的吧,你应该明白如今的成就得来不易,你又何必为了那群背叛者的后人得罪圣王,他们是圣王下了必杀令的人,就算是黎疆深处的存在也保不了他们!你可要想清楚,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圣者降临,届时灭你灵识,夺你宝体,你再想求饶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对于燕銮的话,老人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轻轻提起黑色阔剑朝着武鸣太子就是一斩,“他身上沾了我族太多的鲜血,必杀!”
剑气如汹涌的河水肆意冲淌,先不说别人,就是燕銮也感觉到一股如山川大岳般的剑意朝着自己碾压了过来,更何况是被这道剑气锁定的武鸣太子,在那道剑意面前,本已昏睡过去的武鸣太子一下醒转过来,顿时只感觉自己就像是只蝼蚁,蝼蚁面对一座山那种压力让他整个面孔都扭曲了起来!
燕銮不愧为神庭榜前十的强者,哪怕是面对传说中的渊器攻击,尽管刚开始有被震撼到,但是他本身的战斗意识很快就让自己迅速调整过来,手中的血剑如一弯泉眼,刹那间无数的血光从那柄血剑中喷薄而出,血光如丝,又如游蛇,四散飞舞不绝,每一道如丝血光在经过一道诡异的飞舞后都会朝着祖器激发的那道剑气冲去,不一会儿,武鸣太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在那道锁定他的黑色剑气已经在燕銮的血色红光下消失了!
“总管威武!”武鸣太子朝着燕銮兴奋的叫道。
燕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显得有些虚弱,看着兴奋的武鸣太子,不由得感到有些担心,郑重的对着武鸣太子说道:“殿下放心,我会为殿下流进最后一滴血的!”
听着燕銮的话,再加上刚才燕銮成功的抵挡住了祖器的进攻,这时狂妄的本性又开始放肆起来,粗心的他没有看到燕銮在用出那一招后整个人已经比刚开始要虚弱了不少,反而是对着燕銮大声的说道:“总管说的是什么话,圣者就要到来,到时本王定要将这什么狗屁渊器炼成尿壶,哼哼!”
“殿下,”燕銮急促的叫了一声,还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完,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已经带着漫天的杀意再一次杀了过来。
“春兰”,容衣一语,老人挥剑一斩,只见一朵雪白的兰花凭空破灭;
“夏荷”,容衣又语,老人提剑再斩,又见一朵红色的荷花迅速凋零;
“秋菊”,容衣再语,老人直接无视,持剑而行,一朵黄色的菊花碎成无数的小瓣缓缓消失;
“冬梅”,容衣语带戾气,“噗嗤……”那老人竟然笑出了声,“哈哈哈,不知怎的,就感觉挺乐的!你不要介意,请继续!”
老人此时如一个老顽童,说着俏皮话,可速度却丝毫不减,继续带着一股山川大岳般的气势朝着武鸣太子斩过去。
“百花须弥,黄泉尽头!”容衣大喝一声,只见一条条纹路在其手中不断勾勒,渐渐的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河在容衣的头上奔腾流淌,大河上的水是黄色的,散发出一股股死亡,腐朽的味道,但是尽管如此,这条大河上面却开满了无数的鲜花,鲜花中不再是一个个魂魄的嘶嚎,这次那些鲜花里彷佛有一个个完完整整的世界在不断轮回。
“总管,嬷嬷,救我……”武鸣太子感受着那位老人的必杀之心,疯狂的嘶嚎着,一双血翅不断扇动着,他恐惧的看着那个从出现后就点名要杀自己的老人。
燕銮看着慌乱不已的武鸣太子说道:“殿下请镇定,燕銮的的剑还没有折断!”
看着这次抱着必杀之意杀过来的祖器,燕銮神色一整,他的血剑再一次绽放出了无边的红光,一股灭绝本源的意味彻底扩散开来。
面对一个极致意义上的量法境,还有一个几乎聚神的强者,祖器竟然一下子停了下来,看着燕銮和容衣说道:“唉,看来还是睡得太久,什么时候我要杀一个杂种神修都这么难了?真是给主人丢脸!”
祖器话一说完,黑色的阔剑如沉睡的真龙缓缓睁眼,无边无际的黑光直冲九霄,天上的云层不断被冲散,最后形成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色光柱!有闪电自黑光中忽闪忽灭……
另外一边没有人知道的是,自从曹雄的头颅滚到眼前后,就一动不动的陈仁斌身上有金色的光晕在流动,他低着头,没人看到这个一直哀求的老人的双眸已经变成了金色……
于此同时,正西方的西堂,那些雕刻了精美浮雕的柱子似活了过来……
另外,像谷童家堂屋里的那柄斧头,据说是先祖遗留的武器也都有莫名的脉动传出,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家,部族里有四十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