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内,无数的白烛照亮着这个气势颇为恢宏的殿堂。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灵牌被放在四周的灵墙上,他们都是为了千年来为了部落的传承,安宁付出了生命的人!
每一个灵牌前都有一个物件,或者是兵器,或者是一件衣服,或者是一缕发丝……所有这些其实都是这些灵牌主人生前最喜欢的或者是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最中间的那堵灵墙上面的近百张灵牌前面却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第一代族人中的守护者的灵位,他们早已经将自己最珍爱的伙伴铸成了一件祖器,默默的守护着整个部族!
就在这堵灵墙的正中间位置,一柄黑色的阔剑静静的悬浮着。
这就是祖器了,两尺长的剑柄能有水桶粗,很难想象这得要多大一双手才能握住啊!九尺长,三尺宽的剑身通体漆黑,没有剑刃,就像没开锋一样,一动不动的悬浮在半空中,除了剑的尺寸有点超常以外,这把剑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就像低调老实的小孩,默默的站在创造了自己的父母面前,安静的陪伴着他们。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停止,陈仁斌接过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女递过来的长香,然后走上前把冒着青烟的长香插入中间的香炉内,白衣少女又递过来的一张金色锦帛,上面写满了古老的文字,这是一篇祭文!
“拜!”随着族长陈仁斌的一声大喝,所有人同时跪倒在地,接着开始念道:“呜呼,先于上,今后进欲有言于先闻……先开拓之功,流千载之芬芳……”一篇长长的祭文就在陈仁斌慷慨激昂的音调中被念了出来。
“再拜……”
连续九叩之后,所有人站了起来!然后十二位猛士抬着三头丛林霸主的尸体走进了宗祠大殿,将之放在香炉前,又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女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三个小小的黑色铜鼎,黑色铜鼎周身符纹密布,每一个铜鼎都隐隐透着一股凶悍气息,缓缓走到陈仁斌面前!
陈仁斌对着那柄阔剑躬身行礼道:“祖君在上,敢烦祖君之炼。然,今族人有危,不得已醒祖君于今日,望祖君示于我等,护佑我族安宁!”话一说完,双手掐印,一个小小的气漩在陈仁斌的掌中行成,然后把手掌伸向三个小铜鼎。
慢慢的三个小铜鼎一阵晃动,甚至有隐隐的鸟鸣虎啸传出,可是黑色铜鼎表面突然有一道纹路浮现,原本躁动的铜鼎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三滴李子大小的鲜红血液飞了出来,在陈仁斌的掌中提溜旋转着。
随后陈仁斌把手一挥,三滴鲜血顿时化作一道直线直奔那柄阔剑而去,“啪嗒”,三滴鲜血很快消失不见。
慢慢的,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志慢慢苏醒过来,不过强度不大,也很快就停止了,就像一头巨龙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你一眼,然后马上又陷入了沉睡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陈仁斌,以及另外十位老人却感觉到一股浩瀚到极点的意志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后辈一样。
“祖君大人,今唤醒祖君所为三事。第一件事是,昨日一花纹猛虎袭击我族,不过被我等拼死击杀,但我与崔凯却受了重伤,未来两年内无力守护部族,请祖君护佑族人;第二件事是我族近百年来未有一位人纹领悟者出现,两年前一朝领悟人纹,但体质坡怪,请祖君大人鉴定;第三件事是族人捕获一头异种,我等不敢断其来历,请祖君明见!”陈仁斌对着那柄阔剑恭敬的说道。
两息过后,陈仁斌就感觉到那股属于祖器的意志分离了一小股出来,随后最庞大,最浩瀚的那股意志迅速沉睡,再也感觉不到丁点!
那股小意志游离到三角形的房顶之上,就像一个老人一样,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随后他的视线好像转向了四面八方的黎疆丛林,在这一刻,好几头生存在这片区域内的丛林霸主级的凶兽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全部浑身紧绷,散发出一股股凶悍的气息,远远地凝视宗祠所在的方向,也就过了几息时间,这几头雄霸一方的丛林霸主竟然全部收敛了气息,朝着这股肆意扫视过来的意志恭敬的拜了一拜!这股意志也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当扫向正西方向的大域深处时,竟然猛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的撤了回来!没有人知道,那柄阔剑深处刚刚沉睡过去的意志在那一刻几近彻底苏醒!
当那股意志的目光重新回到房顶时静默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又重新扫向被抓到最前面来站着的陈一朝和那头颤颤巍巍站着的小黑虎!
看着这头没出息的小黑虎突然间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陈一朝差点没气晕过去,要不是在这样一个威严肃穆的时刻,他发誓,他一定会狠狠给长久一脚,有多远踹多远!
小一朝不知道的是,当祖器那股古老的意志包围住了这头小黑虎想要查看它识海的时候,没想到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更加凶悍的气息毫不犹豫的向着祖器的意志扑杀过来,要不是祖器退的快,而且那股凶悍到极致的气息仅仅是在自行防御的话,估计祖器这股意志就被灭杀了!
只是连祖器意志都不知道的是在某个犹如地狱修罗殿一样的空间里,一头身长绵延数百里像是一座山脉一样雄壮的黑虎仰天怒吼一声,一爪子就把眼前一群正在围攻自己的敌人撕碎,然后继续朝着某个这个空间的出口冲去,只是更多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加入了围攻它的队伍。
突然,气愤的陈一朝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息包围了自己,在那一刻,就像回到了父母的怀抱,虽然他从小就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觉,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定父母的怀抱就是这样子的!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脸面干净到极点的中年男人略微佝偻着背站在远处向他招手,他同样有着一个跟陈一朝一样的单薄身体,只是比小一朝要高很多,背着一把金色的宝剑,黑色的头发简单的扎起甩在脑后,前面同样是一张俊俏到极点的脸,鼻子,眼睛,眉毛,嘴巴,都像是最优秀的雕刻大师精雕细琢出来一样,神情中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刚强,仔细看的话还有点痞气……
他对这个中年男人有一股天然的亲近感,竟然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然后狠狠的冲进他的怀里!
“你是谁?”当小一朝怯生生的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出这句话。
不过很遗憾,那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回答小一朝,而是慢慢的蹲下来,伸出一张白净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一朝的小脸,眼神温暖。
“我可以抱抱你吗?”小一朝情不自禁的问道。
中年男人笑了,笑的很灿烂,然后轻轻把小一朝抱在怀里,陈一朝感受着这个中年男人单薄的身体是那么的结实,就像靠着一座山;又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就像盖着一床被子。
“一朝,我要走了!”中年男人带着一股不舍。
“不要走,跟我回家,回爷爷家好不好?爷爷很好的,爷爷不会赶你走的,那里还有好多好多好人,他们都很好的。等你老了,我就去打猎,打最好吃的红牛炖给你吃,我现在领悟了人纹,童哥儿都打不过我的。爷爷受伤了,都是我做给爷爷吃的,爷爷说我做的可好吃了!所以,不要走,好不好!”一朝使劲的抱着这个中年男人,低声乞求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一朝记住:好好的活着,任何时候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会有希望!”那个中年男人轻微哽咽着说道。
闭着眼睛泪流不止的小一朝只感觉抱着的这个厚重如山的中年男人在慢慢变的飘渺,赶紧睁开眼睛,只看到那个抱着自己的中年男人松开了自己,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转身离去。
他依旧佝偻着背,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陈一朝在后面使劲的奔跑,用力的呼唤,哀求,想要追上他,留下他,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都追不上他,只能着急的看着他慢慢的消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就像走进了一张画中。
在遥远的某个星空里内,无数流星依旧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一样,不断从璀璨的夜空中划过。
星空下面是猩红的大地,数不清的残尸躺着了一地,有穿着某种古老服饰的人被拦腰斩断,像一棵数百米宽大的参天大树般被硬生生折断的龙角,还有仍在缓缓流着鲜红血液的巨人……
一个满身血污的金甲男人佝偻着背,眼神温柔的望着腰上的那柄金剑,他的身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星辉,脖子上有一条淡淡的刀痕,突然,那原本似乎死去很久的金甲男人竟然努力的想要抬起头,似乎想要再看一看那片星空的尽头!
可是一股霸道到极点的刀气从黑衣中年男人的脖颈处爆发,“咚”的一声,一颗头颅掉在了地上,打了一个滚,惨白的眼珠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只剩下那个佝偻着背的身体依旧双手微持怀抱状,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
突然,他怀中的金剑竟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从这片星空下消失了。
另外一处未知空间里,无数的星辰如煌煌大曰般高立于九天之上,照的这片星空十分耀眼,成千上万的宫殿连绵不绝,闪耀着并不刺眼却明亮的红光,按照一种古老的韵律缓缓漂浮在空中,无数火红的鹤鸟穿梭其中,每一只鹤鸟上面都站着一个英气勃发,背负红剑的女子;
就在这个空间的正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宫殿,也许巨大都不能形容,或许无边无际还恰当些,因为与之相比,黎疆那高耸入云的大山连那宫殿的大门都塞不满;
这座无边无际的宫殿中央大厅里,整整齐齐的站着数万神色各异的男女,最前面的几个美艳到极点的女人神色气愤的说着什么;
大厅两边各有十张数千米高,样子不一,闪烁着种种奇异神光的宝座,上面无数古老的纹路密布,每一张宝座上面都坐了一个人,那些人看不出来有多强大,可是眉眼开合之间都似乎能看见其中有无数的星辰流转。
中央大厅正上方,一张宏伟的火焰形宝座闪烁着暗红色的光晕,一个看不清楚容貌,可是气质雍容华贵到极点,身穿火红飞凰宫装的美妇人正坐其上,安静的听着。
就在那个满身血污的金甲男人的头颅掉下的那一刻,这个原本安静的宫装美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股与她气质极不相符的凌厉气息贯通这片天地,那张宏伟的火焰形宝座也在瞬间如同被天火点燃一般,爆发出熊熊烈焰;大厅两边二十位坐在那高大精致宝座上的人一脸震惊的看着上面那个宫装妇人,大厅中央数万男女更是被宫装妇人肆无忌惮释放出的气息压的抬不起头来。
终于,那个宫装妇人回过神来,气息完全收敛,又恢复到那种宁静的气质中去,只是一股无法掩饰的悲伤不受控制的在蔓延着,“走好!”一股若有若无的声音悄然在这诸天中消散,如同那个金甲男人留给小一朝的背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