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对展开近十米的血红色肉翅,不像是一般禽类的翅膀,上面一根毛都没有,但是却布满了起起伏伏的斑纹,看着十分丑陋,不过不管陈一朝他们怎么看,向敏满脸洋溢着属于胜利者的骄傲,他轻轻挥动着那对肉翅,环视八方,接受各种崇拜,赞美的目光。
“吴师兄没事吧?”陈一朝担忧的问道。
吕昔茗脸色不是很好看,这个向敏比她预料的还要强不少,这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少女有些不适,“恐怕会有点事,凌云岛虽然是我们的神魂进入到这里进行战斗,修炼,但是我们在这里收到的一切伤害都会如数反应到肉体上面去,刚刚吴师兄的神魂显然受到了他在这里能承受的最大伤害,所以凌云岛的保护机制才会将他的神魂踢出去,凌云岛是不允许株野学宫的学子在这里彼此生死决战的。”
“你说的也不全对,”秦絮转过头来直视吕昔茗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重明血案?”
吕昔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同样直视秦絮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株野的禁忌?既然是禁忌,那是随便可以说的吗?连最基本的敬畏都没有吗?”
吕昔茗三句带刺的反问并没有得到秦絮的回应,反而是一个并不适当的声音响起:“刚才是你对我不敬?”
陈一朝三人转身,这才发现向敏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来到了三人背后,那句话正是这个青年望着陈一朝说的,没有了那对肉翅,陈一朝看向敏竟有种舒服的感觉了,当然这只是相对的。
“我可以理解向师兄此番话是在对我朋友挑衅吗?”吕昔茗冷冷的看着向敏说道。
“天女请不要误会,刚刚我在台上专心与人切磋的时候,我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一股杀意,我修炼的神通在感知上面有着天然的优势,所以我确定我不会出错,但我们从未有任何的接触,不知师弟是因何对我起了杀心,可否为师兄解惑?”最终向敏的目光再次落在陈一朝的身上。
看着向敏的眼睛,陈一朝竟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被一头莽荒嗜血异兽完全锁定的感觉,陈一朝此刻竟感到有些荒谬,这样的情况他曾经也遇到过?
“向师兄好,”陈一朝恭敬的朝着向敏行了一个礼,然后继续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
不说向敏,就算是吕昔茗和秦絮都没有想到陈一朝竟会这样回答,一时间,四人之间出现了一种略显诡异的沉默。
向敏在短暂的错愕后,继续问道:“那么,此时此刻,你想杀我吗?”
“不想!”陈一朝回答的很干脆,“我比较讨厌用出引灵神通的师兄。”
听到陈一朝的回答,向敏嗤笑道:“我想我的敌人没有喜欢引灵的,不过,我喜欢你的诚实,虽然你还不够格做我的敌人,加油吧。”话刚说完,向敏的身形便渐渐消失了,而一边的吕昔茗和秦絮,均若有所思的望着认真的陈一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昔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很期待!”
只见吕昔茗手指轻点,一块纯净到极点的白玉缓缓出现在空中,而同样一块像黄玉一样的东西从陈一朝的身上飞出,两样东西正是株野学子特有的象征学生身份的符节,吕昔茗的三等信圭和陈一朝的四等躬圭,两块符节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出现特别的异象,只是对于陈一朝来说,如果说先前他觉得自己所在的凌云岛无边无际,没有约束,但是现在,他犹如脱离了那片空间,一道接一道看不见的规则开始萦绕在他的四周,而在别人看来,陈一朝和吕昔茗的脚下,那些矮小的草木此刻也在疯狂的生长,秦絮早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转移到了数百米开外,一座并不比先前吴华剑向敏比试小的草木平台出现,其上的陈一朝和吕昔茗分立两端。同样被转移开的还有长久,挥舞着小爪子不断朝着陈一朝吼叫,直到看到高台上的陈一朝朝着它传来的一个温暖的眼神,长久这才安静了下来,只是明澈的眼睛里依然透着一股浅浅的担忧,不过也只有陈一朝才能看的出来。
“喂,少年”,吕昔茗朝着陈一朝喊道,“你要非常认真啊,你要是不认真可能会被我揍的很惨的,我也不会高兴!”
陈一朝望着数百米开外那个朝着自己大声喊话的少女,内心也是一动,张口大声回应道:“谁输了谁请客,六十巷冯叔那里,我要吃冯叔最拿手的一道菜!”
听到陈一朝的话,吕昔茗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笑道:“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赢哦!”
少年以为他提的这个赌注很小很小,却不知道这个赌注是那么的大。
株野西城六十巷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木屋,一对中年夫妇正在那小小的厨房忙碌着,男的正聚精会神的切着菜,突然笑道:“听到没?老婆,咱最拿手的那道菜有多少年没做过啦?上次点这道菜的人是谁来着?”
正在洗菜,配料的中年妇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哧哧笑个不停,看的出来她很开心,“你说的是晨光啊?好久没见到他了,听说在最南边的大海上建了一座镇海楼,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那么倔!不过比起晨光,这个小家伙还是很不一样的。”
中年男子听到晨光这个名字似乎陷入了回想,最后感叹了一句:“都干干净净,挺好!”
世间众生,有几人穷尽一生能修的干净二字?
吕昔茗回应完陈一朝后就不再说话,一股锋利的势从她的身上散发出,“嗤嗤......”的声音不断响起,吕昔茗脚下的那些丝草被不断切割,好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附着,虽然被切割不断,却又不断生长,这一刻的少女犹如一把出鞘的剑,剑势直扑陈一朝而去,剑气尚未纵横,剑势已汹涌而来。
一边的陈一朝一语不发,专注的眼神凝视吕昔茗,当那股如山洪汹涌而来的剑势奔来时,陈一朝识海中的紫金色云团开始旋转起来,同时,他身周方丈天地宛如活过来一般,各种各样无形无质的力量被潮水般的神念附着,犹如一块石头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变得生动活泼起来,这就是人纹修者的长处之一,只要跨过了那道门槛,天地间的力量任由你调动。
“御”,陈一朝轻声道,一道道明黄色的纹路在陈一朝的身上游走,很快一副精美的明黄色铠甲将陈一朝浑身覆盖,“聚纹凝形”,量法境最明显的标志,同样的一个“御”纹,与陈一朝刚领悟时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嘭”的一声巨响,那股剑势狠狠的撞在陈一朝的身上,少年的脸色一再变化,身体也跟着一退再退直到平台的边缘,无路可退,少年手印急变,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纹路在陈一朝的手上闪烁,同时陈一朝的小脸稍显萎靡,但同时陈一朝的双手又覆满了璀璨的金光,“破”,陈一朝轻吼一声,不退反进,金色的拳头朝着吕昔茗砸了过去。
吕昔茗只感到陈一朝的气息不断变幻,由厚重到枯萎,再然后那双拳头带着一股枯木逢春,生花破石之意而来,少女内心深处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造成的愧疚之意稍减了些。
陈一朝所过之处,留下无数金光闪闪如花絮般的光点,这也是力量在虚无空间的一种具象表现,如闪电,如风暴,如巨浪......同样,也如吕昔茗随手而出的一道剑气。
陈一朝那枚御纹凝成的甲胄没有挡住吕昔茗的剑气,成柱状的鲜红血液从陈一朝的双手上流下,当然,凌云岛是神魂所往之地,所以陈一朝流的血不过是他魂力具象,只是凌云岛所受的伤害会一模一样表现在他的肉身上面,所以在株野学宫某座神秘拘墟内的陈一朝肉身,此时也是鲜血如注。
“一朝,对不起!”吕昔茗望着那个气喘不停的少年说道,少女的语气有种陈一朝从感受过的冷漠,这令他有些不舒服。
只是不等少年回应,那位白衣飘飘的少女气势再变,一柄暗红的木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剑尖所指,剑意冲牛斗,也冲的对面的少年几乎无法睁眼。
“天女似乎有些不一样!”一向吊儿郎当的玄星皱着眉头望着吕昔茗疑惑的说道。
玄霸不屑的望了玄星一眼,嘲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天女难道还会伤害陈一朝不成?”
玄星难得没有和玄霸斗嘴,眉头皱的更深了,双瞳里出现两团星云,缓缓旋转起来,“不一样的......”玄星最后轻轻说了句,语气竟是无比的低沉。
玄耀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那个巨蛇所化的镯子,玄星的表现他完全看在眼里,所以虽然他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但他知道,总是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恰当的事情。
紫禁城三兄弟作为这一代最杰出的传人,可不仅仅因为他们是紫禁城的嫡系后裔这么简单。
如果再退一步,再分一丝心,那么自己马上就会被打散,这是陈一朝此时的感觉。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时手持木剑的吕昔茗是陌生的,只一闪便到了陈一朝的近前,紧接着陈一朝就飞上了天空,这一剑是那柄木剑的剑柄撞的,不过还没有完,又一闪,还处于半空中的少年右臂上多了一道剑痕,没有鲜血流出,有的只是旁观者都能感受到的可怖剑气.......
终于,少年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终于落了地,三十二剑,三十二道剑痕密布那个单薄少年的身上,剑剑破魂,剑气飞舞间,瘦弱的身体在那丝草编织的平台上不断抖动。
玄霸,玄星,玄耀三兄弟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什么,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少女望着高台上的白衣少女面露冷笑,长久红着眼睛想要冲上那个草木平台,但却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