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高头军马被护卫牵来,装着食物和铜钱的包袱也已经准备好。
王血衣见了包袱也不上前去拿,而是让护卫把包袱放在马匹身边的地上摊开。
他远远的观察,不让人靠近自己半步。
见食物和铜钱都稳妥,他才露出笑容。
随后,王血衣用刀逼迫邱落上马,并且让李铮等人后退五十步。
他没有让邱落分别骑两骑马,而且将邱落推上其中一匹,自己再爬到她身后继续挟持她。另外一匹马则可以用作备用马匹系在后面。他想着两匹马换乘,以摆脱李铮等人的追捕。
王血衣操控马匹,冲出小平旷,往西绝尘而去。
“那厮跑了,咱们怎么办?”南霁云见贼人逃走,十分着急。
李铮安慰道:“那混蛋狡猾,怕咱们伤他拿邱落当挡箭牌。但两人同乘一骑,跑不快。”
说完李铮便接过护卫递来的缰绳,跨上踏云,直冲而出。
这时候王血衣挟持邱落已经跑出去半里地,可是他竟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他扭头一看,李铮已经冲到自己身后大约五十步左右。
王血衣心中大骇,他现在背后中门大开,没有一点遮挡,只要李铮拉弓射箭,自己命就休已。
他只好快打马鞭,催马快逃。
可是他自己本来身材高大,体重颇沉,现在两个人的体重压在马匹上,更是压制了马匹的速度。
他只得拿出刀来架在身前邱落的脖子上来个故技重施。
“快走开!不然我杀了她!”王血衣嘶吼道。
后面的李铮充耳不闻,催马冲到王血衣身后不远处,挽弓搭箭。对准王血衣身下的马腿就是一箭。
王血衣只觉得身下的马匹突然一矮,他的整个身子就随着马匹往前翻滚。而他身前的邱落也被飞快的甩了出去。
原来李铮的一箭射中了马前腿,马匹吃痛,往前翻滚,王血衣的脚挂在马蹬上抽不出来,现在被马匹压在身下。
就在王血衣吃力的想用劲将压在身上的马匹推开时,一个身影笼罩在他头顶。
只见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起,鲜血从他的断颈喷溅。
李铮将手中沾染鲜血的弯刀在王血衣尸身的衣服上抹了抹,才将弯刀入鞘。
这把弯刀是李铮在长安的武器店定做的,整个大唐唯一的一把,刀锋锐利,十分趁手,砍头如切菜。
今日的利器终于见血。
李铮收好武器,才走到邱落身边。
邱落被马匹摔了出来,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这时候她面朝草地,生死不知。
李铮蹲下将她翻了过来,检查发现她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右手手臂被草地擦破了点皮,左手腕有点扭挫伤。
“公子,我没事。”邱落缓缓醒来,她支撑着勉强的站起身来。
“那个恶人呢?”邱落问道。
“他已经死了。”李铮指着不远处王血衣的尸体说道。
“恶有恶报。”邱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当她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挂着泪珠。
“好了,不要难过。要是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李铮难得的说了一句俏皮话。
这时候,南霁云同几名护卫骑马赶到。
他们的马匹速度没有踏云快,只从李铮飞骑而出,只能在后头远远追着。
“少主,你们没事吧?”南霁云跳下马匹,直奔而来。
“我没事。邱落只受了点轻伤。”
南霁云走到邱落身边,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邱落说道:“这是我自制的金疮药,你拿去用。”
“多谢南公子。”邱落接过伤药,羞涩的说道。
“不必客气,哈哈。”南霁云抹了抹后脑勺笑道。
谈话之时护卫们已经将王血衣的头颅捡回。这个头颅会用石灰裹着,带回县衙销案。!
那匹被李铮射中前腿摔倒的哀鸣的马也被护卫一刀杀死。马匹的腿摔断了,已经没有再救治的必要,一刀杀了它,也免去它的痛苦。
李铮同南霁云将邱落送回村子,这时候高嵩也带着他人回到了小广场。他人在树林中布防,也杀了几个逃走的流寇。
李铮又吩咐几名护卫将在河边的商队带回到村里,村子里的房屋,可以让商队好好休息一下。
其他的护卫们,除了负责警戒的人员,其他人都自发的收敛尸体。这些村民的尸体都被摆在祠堂里,可以一同祭奠。
而那些流寇的尸体则集中在一起,等清点完毕就要深埋,不然会有瘟疫。
那些俘虏被护卫们分别关在几间村房,有专门的人负责拷问情报。
黄昏时分,商队赶到村落。众人见广场上摆放整齐流寇的尸体,心中对李铮的敬畏又多了不少。
商人们安排脚夫将马车货物安顿在周围的房屋后,几个为首的商人都一同来到祠堂前的小广场。
李铮同南霁云,高嵩,张翠山已经在祠堂门口等候。众人相邀一同进祠堂祭拜。
这时候的祠堂摆满了村民的死尸,男女老幼都有,一共一百六十三人,把祠堂都塞满了。
祠堂里点燃了香烛纸钱,这些都是祭祖时用的物品,想不到现在竟然全都用上。十多名遗孀披麻戴孝,跪在草蒲团上哭泣。
邱落也在其中,她默默的往一边往炭火里烧纸钱,眼里也含着泪光。
见李铮等人前来祭拜,这些遗孀纷纷下跪给李铮等人磕头。
“各位大恩人杀流寇,未亡人邱赵氏带族人给恩公磕头。”为首的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她是邱落的堂嫂子。她曾经也大户人家的女子,读过几年书,为人处世十分稳重,在家族的地位也比较高。可惜她的家人也在这次流寇袭击中死光,只剩她孤身一人苟活于世。
“大嫂快快请起。”李铮连忙虚扶一把。
邱赵氏身边的邱落顺势将自己的嫂子搀起。
“那些流寇已经伏诛,流寇的首领的脑袋被我砍下,用盒子装了。”李铮缓缓说道“各位,人死不能复生,大还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招一招手,南霁云拿出一个布袋子,李铮接过放到邱赵氏手里说道:“这是我和众人一点心意,您且收下。”
“这怎么使得!”邱赵氏推脱道。
“哎,你们现在已经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身上的钱粮都没有。那些流寇在村里搜刮的钱货,我已经命人登记,明日便交还给你们。”
“多谢恩公!”邱赵氏听了李铮的话十分感激。
“好了,不说了,咱们一起拜祭一下吧。”李铮说完,就对着灵堂鞠躬了三次。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鞠躬拜祭。
鞠躬完毕,李铮又接过邱落递来的三根点燃的香,插在香炉上。
出了祠堂,李铮又吩咐南霁云安排好轮换哨兵,才回到自己自己的房间。
这也是一间平房,是村里正的房子,也是邱落自己的房子,是邱落特地安排的,将父母的正房腾出来
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住。
李铮进房时已是掌灯时分,房间不大,但被白莹雪收拾的十分整洁。
推开房门,见白莹雪正坐在床边撑着脑袋呆呆的盯着方桌上的油灯,不知她在想什么。
“莹雪。”李铮轻声唤道。
“呀!公子,你可回来了。有没有受伤,怎么身上有血迹?”白莹雪听了连忙起身走上前来,四下打量李铮,即怕看到他受伤,又怕他受伤瞒着自己。
今日李铮率众出击,厮杀流寇,让她心慌意乱,生怕李铮受伤。
“好了,没事。我没受伤,这是敌寇的血溅到我身上的。”李铮连忙说道。
“哦,那就好。”白莹雪松了一口气。
“让你担心了。”李铮一边说,一边解自己身上铠甲的系带。
“是呀,公子,你可是让我担心死了。其实,杀那些流寇,让南霁云和护卫们去就行了,公子何必以身犯险!”白莹雪也帮着李铮解甲。
“你不懂,我身为商队的负责人,这第一场仗必须由我亲自指挥,确保万无一失,也是为了打出威风和气势,震慑那些心里不服我人。”李铮说道。
“再说,以后我会遇到各种困难,说不定会上战场和那胡人厮杀,所以现在正好是磨炼自己的好机会。”李铮自故自的说道。
白莹雪褪下李铮的戎装,替他换上便服,又打来热水帮他擦了脸。
李铮经过一场争斗,身上被汗浸湿了,又被体温烤汗,弄的一股子汗味。
白莹雪又替李铮烧了一桶热水,伺候他洗完澡,二人才同床睡去。
第二日清晨,李铮等人早早起来。
今日李铮要帮助死去的村民下葬,那些流寇的尸体也要及时处理。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李铮同白莹雪一同走到祠堂前的小广场。
这时候,广场上的杂物已经清空,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桌饭菜。
七八个妇人正来回穿梭忙碌,邱落也在其中。
她见李铮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出声道:“恩公,起这么早啊?”
“恩,你们这是在干嘛,你怎么没有守灵,在这里准备了这么多饭菜做什么?”
邱落笑道:“受了恩公和大伙儿这么大的恩惠,我们无以为报,心里愧疚。昨夜我和村里的遗孀们商量一下,赶早给你们准备了几桌饭菜。都是粗茶淡饭,请不要嫌弃呀!”
“多谢你们了,我会通知商队,派几个代表来。”李铮点头答应。
“恩公……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邱落突然欲言又止。
“你说吧,是村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吗?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尽心帮你们的。”李铮坦言道。
“恩公,请跟我来,我嫂子和几个年长的遗孀在等你。”
邱落将李铮和白莹雪带进祠堂旁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就是村妇们做饭菜的那间,时不时有人进出,不少酒菜从厨房端出。
李铮和白莹雪被带进堂屋,里面已经有四名遗孀坐在竹凳上等候。见李铮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为首的正是邱落的嫂子,剩下的三个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妇,看模样也算清秀。
“恩公来了。”邱落的嫂子邱赵氏开口说道。
“嗯,我听邱落说,你们有事找我,如果我能帮忙,那肯定是在所不辞。”李铮开门见山。
“多谢恩公。是这样的,我们的亲人横死,我们商量着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入土为安,但是咱们只剩下十多个女人,哪有力气埋葬这么多人,所以想请恩公帮我们把亲人安葬,我们也会相应的支付费用。”邱赵氏说道。
“恩,这事我昨夜就想到了。我会派人把死去的村民都安葬,不过墓棺没有准备,只能一切从简了。”
“村里的老人家里有几口寿材,可以用上,其他没有的,那也只好草席裹身了。”邱赵氏说道。
“恩公,还有一件事十分重要。不知道你可否答应?”邱赵氏又说道。
“哦?你说吧。”
“我们邱氏村遭此大难,多亏了恩公为我们报仇,我们无以为报,我们自愿卖身为奴,替恩公洗衣做饭。”
李铮听了,心中震撼。为了报恩自愿卖身为奴,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呀!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呀!我杀寇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你们不必如此。”李铮推辞道。
“恩公,你就答应我们吧!”
“对呀,恩公,你快答应吧!”
邱赵氏身后的三个妇人见李铮推辞,连忙出声哀求。